这话一出,沈未有些坐不住了——钟原竟果真因为余知予而对这个作重视至此了。
想到这,他将早就僵在两颊的笑容索性收回:“不早了,我公司里还有事,先回去了。”他抬手看了下手表,随口拈了个理由。
“这么着急回去?可是你才刚来一会儿呢……”迦同不情愿地忽闪着睫毛。
沈未只得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又从怀中取了张自己的名片给她:“等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做我最拿手的给你尝尝!”
迦同双手接过,紧紧地攥在手里:“好,一言为定啊!”
沈未转身走出咖啡馆,心里也顿觉轻松了许多;他似乎很享受跟这个钟迦同相处的感觉,她的活泼和任性,都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尧市近郊,闲查空静的公路。
暮夜沉沉,疏凉的夜风将一弯精致的月刀缓缓吹上枝头,那抹浅黄便悄无声息地悬在那里,好像正在陶醉的侧耳听着路旁草丛间的虫鸣蚁舞。
钟原无心欣赏车窗外琅琅后退的姣丽夜色,只是频繁地将目光朝一旁坐着的余知予的脸上飘去,停留一秒,再收回,隔一小会儿,再重复一次。
若不是此刻他手中握着方向盘,倒巴不得将那两道目光拴牲口似的捆在余知予脸上,现在这样,真是白白累了这段颈关节。
几个回合的眼神来去,余知予忍不住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钟原嘴角一扬,点了点头,这下倒是忍住了,没再转脸去看她。
莫不是刚刚的牛排,把酱汁又吃到脸上了不成?余知予慌乱地抬手将自己不大的脸盘摸了个遍,未果,便又问道:“什么呀?”边说着,便将自己的身体面向钟原转成45°角。
钟原本就不大的双眼几乎笑得弯成了月牙,语气却强装着一本正经:“东西还不少嘞——你看,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有——”他拉长了尾音,朝余知予脸上伸出手,食指勾成一个流畅的弧线,直切入她滑润的下巴“这诱人的小嘴巴——”
“去!”余知予没好气地支手打掉那只散发着挑逗气味的手,“好好开你的车!”说着便在椅中重新坐稳。
她觉得两颊像是堆满了烧旺的炭盆,烤得自己的脸像是要马上着起来一般,吓得她赶紧将脸转向窗外,向那幕沁凉柔美的夜色,忝借几分凉意。
若是在以前,钟原的这般挑弄绝不至于让她娇羞至此,可是现在,许是多年未曾再有过的那种心动,怦怦然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好比前些天,当她再一次迈进酒吧,那种热闹又嘈杂的环境,不是也在一瞬间让她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余知予吗?
透过耳畔的几缕发丝,钟原隐约看得到余知予涨红的脸蛋;他一脸得意,竟然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束极刺眼的光直晃晃地冲入余知予眼中,那束光从对面方向而来,由远及近,朝着钟原正行驶的车飞速靠近,那势头,甭提是转向了,根本连减速的打算都没有。
“小心!”余知予大喊一声,两手也紧张地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所幸钟原先她一步已经做出了反应,一脚将刹车踏板直跺到底。
近70迈的车速,伴着碜厉的摩擦声,车轮在灰色的路面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刹车印,这才在迎头撞上那道光源之前停了下来。
车内的二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紧接着又从车后方传来撞击,将钟原本来已经停稳的车又向前推撞出一米多远。
余知予双眼紧闭,惊恐中只觉得身体些许晃了晃。待周围的一切短暂安静下来,才敢睁开眼睛。
钟原的右手,正紧紧地压着她的左肩;强壮有力的手,将她整个人牢牢地“钉”在椅背上,与刚才急刹产生的巨大惯性做着抗衡。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钟原好像生怕自己刚刚的“保护”没有起到作用,他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扭头问道。
见余知予心有余悸地摇摇头,钟原才转身下了车。
类似这样的郊区公路,因着车辆少,滥用远光灯的现象极为普遍,却不曾想这次如此“惊心动魄”。
钟原下车时,那束闯祸的光源早已不知所踪。他转身朝车后走去——刚刚自己的急停,后面的车可遭了殃。
车里现在只剩余知予一人,她仍旧未从刚刚的事故中回过神来:那声急促慌张、无措又苍白的鸣笛,那股并不算十分猛烈却异常真实的撞击力,还有那个清脆的玻璃瞬间破裂的声音……这些加在一起,如急流里的漩涡一般,将毫无防备的她,毫不留情地拉回到那可怕的一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