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的棋子上挂着薄薄的汗渍,想是被钟原攥在手心有一会儿了;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从棋盘中不翼而飞他竟始终未发现。这样极其失败的“欲盖弥彰”,真的是把辛老钉死了一般。
钟原转身离开,留着辛老还在死死地盯着那枚棋子,好久。
离开别墅时,钟原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想着刚刚辛老的表情。
这事已经浮出水面,三叔显然知道,但从章伯的反应来看,想得到答案又不能追得太紧;他有预感,总会有人来跟自己说明白,那就安心来等吧。
他一路疾驰,朝余知予的住处驶去:几日未见,“如隔三秋”这样的词汇早就不足以贴切地形容他的心情了。
公寓的停车场里车来车往,钟原将车停稳,紧盯着从入口处进来的每一辆车,直到那辆熟悉的黄色的车终于出现,他才将手中的烟捻熄,悄悄下了车。
余知予并不知道钟原今天回来,同往常一样,她下车之后便径直朝电梯门口走去。背后一股熟悉的温热气息缓缓向自己靠近,她脸上掠过一抹甜丝丝的惊喜,随后又被违心地忍了回去。
待那气息终于变成个拥抱,从背后将她拢入怀中,余知予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又抽烟。”
“那当然,我每次抽烟,或多或少都与你有关……”钟原小声说着,脸颊却放肆地在余知予发梢摩挲着,“比如说,十分想你的时候……”
余知予轻轻扭动着肩头,目光怯怯地扫过来自周围的视线:“别闹了,这么多人呢——”
钟原略微松手,她便得以挣脱;余知予面色微窘地理了理耳畔刚刚被钟原“蹂躏”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一幕看在钟原眼中,只觉得温暖与美好,像春日里微风轻拂过的水面,波光粼粼,水缦潋滟。
“来干嘛?”余知予抬眸,见钟原一脸疲累,眼窝也似乎深了些。
“嗯——”钟原双手插进裤兜,耸了耸肩膀,“饿了,来蹭饭!”他说得轻松自然,既像在撒娇,又像在耍赖。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两个人各自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奋斗的那些日子;无奈的是这份美好早被岁月的尘土无声地覆上了厚厚的一层,满目疮痍地,一直孤独地喂着时间。
余知予的住所,是间简单的公寓;根据冯域的调查,这间公寓,是那个沈未为余知予置办的“员工宿舍”。
钟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住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暖灰色的墙壁,橡色的地板,清素色系的软装,每一处都透着温婉和恬静;而这些,恰巧是余知予最喜欢的。
余知予从厨房端了盘热气腾腾的炒饭出来,见钟原正盯着墙上一组抽象的画组发呆。
“看什么呢?来,吃饭!”
从早上到现在,钟原根本没吃过东西,确实早就饿了。
“好吃吗?”余知予托着腮,问道。
“嗯!”钟原只顾吃,头也没抬。
过了一会儿,钟原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移动着指了指四周:“这些……”他将目光回到余知予脸上,“还有——那些画儿……是你选的?”
余知予正抬手撇掉钟原嘴角的饭粒,听到钟原的问题,她脸上笑容未退,只是莫名地干硬了起来,像被风化的泥塑;她直直地望着钟原,十分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钟原会意地挑了下眉梢,低头继续吃饭。
很显然,房子是沈未准备的,那这些……如此看来,这个沈未,还真是不简单,再加上自己刚刚在清泉镇听到的那些片段,钟原觉得,必须要好好地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
饭后的时光悠闲惬意,钟原坐在沙发里无聊地翻着杂志;余知予倒了一杯水,从厨房走了出来。
“给——”
白皙的手臂横在钟原面前,他放下手里的杂志,伸手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又飞快地抬起手抓住余知予的胳膊,朝自己的方向稍一用力,余知予便顺势跌坐在他腿上。
余知予猝不及防地被钟原紧紧环住,动弹不得。他的脸缓缓凑近,温热的鼻息朝脸上喷涌而出,肆意地挑动着她的神经。
终于情不自抑,钟原低头便吻了下去。
炽热而疯狂的吻将余知予的整个灵魂都敲击得眩晕起来,她慢慢闭上眼睛,任他的气息在四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