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就是这里,太恐怖了!”迦同伸手指了指那幢小木屋,仍旧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刚在路上,她已经喋喋不休地把昨晚余知予带她离开这里的过程详细地“情景再现”了一番。
按照钟原的性子,定会想进去一看究竟,而事实上,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刚转过身,还没等迈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枪声;声音不算大,只是十分干脆的“噗”地一声。
钟原回头看时,却发现了异常——只见余知予正站在自己身后,两眼的视线直愣愣的涣散起来,像杂乱无章又失了光彩的灯束;她的眉头蹙成一团,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身体无力地歪了下去,直直地坠向地面。
远处的草丛慌乱地抖动了几下,似乎有人快速跑过。
钟原顾不上去追,他上前一把将余知予接进怀里,感觉到她正逐渐失去意识,煮熟的面条一样瘫软在自己怀中;他的手指突然触到余知予的肩头一点怪异,细看才知,是一只麻醉针,直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肉里。
迦同也被刚刚的一幕吓得脸色发白,张圆了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刚刚“子弹”射出的一瞬间,余知予似乎是本能的移动身体挡在了钟原身后。
而这个画面,一直站在一旁,视线自始至终没从余知予身上离开过的沈未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本能地朝余知予的方向跨出了步子,却又好像突然间失去了继续朝她走过去的理由——步子蓦地停住,像电量不足的玩偶般。
余知予这种下意识的“保护”让钟原的心疼又不由得多了几分,他更无暇去想刚刚出手阻拦自己进去小木屋的那个人,因为眼下,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他将余知予小心抱起,大步踏上来时的路,朝树林外走去。
好在射在余知予肩上的只是普通的麻醉剂,这也印证了钟原的猜测:那人的目的只是阻止自己进到小木屋里面去而已。
简单处理后,二人离开医院是已是下午;钟原还是不放心,便陪余知予一同回了家。
可能是药力未消,又或者昨晚实在太费神,余知予短暂的清醒之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远处酽酽的海水迭迭地将层层白浪推向海滩,在金黄的沙滩上从容地玩闹着。
钟原坐在床边,忍不住垂眼细看着沉睡中的余知予:小巧娟秀的面庞,修长的睫毛像细密的帘头般缀在眼睑上,偶尔轻颤一二,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着梦。
他又开始好奇,好奇这副清瘦癯弱的身躯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以爱之名的不可思议。
即便已去经年,那些本就早该沉淀完成的激情和惊喜,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迸溅而出,将她的一切似乎嗑碎了一般地揉进钟原心里,继续生根发芽,牢牢地盘踞着。
大概是钟原深情的目光太过灼烈,余知予缓缓睁开眼睛,见钟原正坐在床边,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你还在这里呀?”余知予的声音低低的,边说着边坐直了身体,“医生都说没事了。”
钟原笑笑,伸手去扶余知予,又把枕头往上提了提,好让她靠得舒服些:“可是——我还有事呢?”
“嗯?什么事?”余知予一脸疑惑,朦胧的双眼却亮得像刚淋过雨的果子。
“你是什么时候把我的指纹悄悄存进了你的手机的?”钟原说着,轻挑了一下眉梢,一脸坏笑,“嗯?”
余知予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娇羞的只是笑;她坐直身体,慌乱地游离着视线,似乎丝毫不理会钟原的问题。
“说吧,有什么企图?”钟原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坏笑,身体却从床边的椅子上挪到了床沿。
余知予立刻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企图倒是没有,就是——万一以后我‘红杏出墙’了,你不至于是最后一个知道。”她抬手将脸畔的发丝拢到耳后,有些憔悴的脸上任性地散发着光彩,竟像一个恃宠而骄的公主一般。
“红杏出墙?”钟原阴阳怪气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余知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话着实令人发窘,只好轻轻缩着下巴,羞涩地抿抿嘴唇,两片红晕也悄悄爬上双颊,整张脸粉嫩得令人难免心悸。
钟原把她的羞赧全看在眼里,他的脸缓缓凑近余知予,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那潮红的脸颊被烧着的炙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