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考虑了一番,江司南就误会了。他这一误会不打紧,倒把顾清池给问住了,心想大哥,我这就是拒绝了你听不出来吗?你管我心仪的女人是谁呢?和你们家又没有关系。
因面上便泛起尴尬之色,想了一会儿才咳一声道:「那个…她是乡野之女,说出来江大人怕是也不认识,不过我们相识两年,彼此相知相许。」其实明明一年半不到,可为了表明自己和沈明珠感情深厚,所以顾二少一下子就把时间给加到两年。
这一回就换江司南脸红了:原来自己想那么多,都是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儿不理会你什么侯府千金名门闺秀的,在乡下时就有意中人了。静儿那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便将芳心系在他身上,简直太草率,还害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
这对话就没法再继续了,又彼此强忍尴尬的闲扯了几句,顾清池便起身告辞。
待他走后,江司南怒气冲冲来到后宅,将事情经过和妻子说了一遍,韦氏便疑惑道:「他当真这样傻?凭着侯门贵女不要,却去要一个被休弃的乡野妇人?难怪静妹妹那般担心,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司南便气道:「你们既然知道这件事,就该和我说一声。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凭什么要丢这个脸?罢了罢了,此事再也休提。」
韦氏忧心道:「可是我看妹妹的模样,未必肯善罢罢休的,她对那个顾清池,似是真动了感情…」
不等说完,就被丈夫打断,只听江司南气愤道:「动了感情就赶紧收回来,有数的,强扭的瓜不甜。她堂堂侯门千金,难道要和一个乡野弃妇争男人?还要不要脸面了?」
韦氏忙道:「你且息怒,妹妹从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你说的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可即便如此,她仍不肯罢休,这说明了什么?你也不用急切恼怒,那顾清池年少得第,难免天真了一些,大概受那些戏文影响,只说自己金榜题名后对喜欢的女子不离不弃,这便是千古佳话。他却不想想,那些戏文里的女子,哪个不是才貌双全的富贵千金?哪有弃妇能有这福气的?所以他如今还做梦呢。我就不信,等到他回去,他娘,他哥哥也能任由他这样胡来?」
「就是不任由他胡来又怎的?到那时再回头吃咱妹妹这棵嫩草?凭什么啊?」
江司南不乐意了,却见韦氏冷笑道:「你是把咱们妹子当宝贝,却不知女生外向,若那顾公子真能回心转意,妹妹不知会有多高兴。我不管,反正这话我不去和妹妹说,没的又让她不高兴,我劝你也等等,真的就没有转机了,你再去劝她也不迟。」
一番话说得江司南哑口无言,既恨自家妹子不争气,又恨顾清池没见过世面,因踌躇了半晌,到底无法可想,只得罢休。
这里顾清池从侯府出来,也无心在街上闲逛,一面想着昌平侯府这般冒失实在令人哭笑不得,一面就回了客栈。
却见青词苦着脸,如同一个深闺怨妇般倚在客栈门口,看见他,如同看见大救星般,急忙忙迎上前来,叫道:「公子快回去吧,我是应付不过来了。」
「怎么了?你应付什么?」
顾清池觉得奇怪,自己也没留什么任务给这小子啊,怎么这么个模样儿?
「来了好几个媒婆,都是听说公子不曾婚配,所以要来给您保媒的,结果我还没等听明白呢,她们自己先吵吵起来了。我没办法,就说您下午才会回来,我也做不了主,把她们全都撵了回去,看着吧,今天下午还不知要被怎么磨缠。」
顾清池吓了一跳,没想到金榜题名后还有这个烦恼,因便果断道:「既如此,干脆咱们回家吧,一是将这喜讯和大哥娘亲说一说;二来,这桃花劫来得突然,哼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索性来个人走房空,我看他们扑谁去?」
青词撇嘴道:「少爷你胡涂了?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您这会试可还没考呢。到时候真要是中了个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你怕那些人不把客栈门坎给踏破了?到那时,我看您往哪里躲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钱明日说。在这件事上,你家少爷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且拖着呗。」顾清池冷哼一声,心中却打定主意:会试后一定要把窗户纸给捅开了,把同沈明珠的婚约弄假成真,只要自己订婚了,那些有意招自己做女婿的老大人们大概也就死心了。
说做就做,顾二少连客栈房间的门儿都没进,只让青词进去收拾了一下包袱,主仆二人就在赶来的另一拨媒婆们的叫喊声中落荒而逃,用半天时间就回到了青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