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信。你是谁?堂堂的县试案首,如今县学里独一份儿的廪生,竟然会找一个寡妇?顾秀才,你…你怎会自轻自贱至此?」另一个女孩儿失声惊叫,却见顾清池老神在在道:「我不过一个廪生而已,算得了什么?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哩,我们两情相悦,你们管得着吗?」
几个女孩儿仍是不敢置信的模样,但顾清池再不理会她们,转身上了马车,让顾清轩赶着车就迅速逃离了现场。剩下几个女孩子失魂落魄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彼此无言地望一眼,然后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与此同时,就在离李记布庄不远的街对面酒楼二楼,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孩儿静静坐在临窗座位上,身后两个仆妇和四个大小丫头侍立着,连轻微的喘气声也不闻。
女孩儿一直静静看着街对面,此时忽然轻启朱唇,柔声道:「不是都说这位顾秀才风流的紧?怎么面对那么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他却不动心?可见传言就是传言,有太多不尽不实之处,我看他很老实嘛。」
一个仆妇就弯身轻声道:「姑娘一开始就让老奴和那些女孩子们说明目的,让她们对他直言相告,只怕此人是心怀警戒,所以不敢造次。」
女孩儿轻笑道:「这就更好了。别的穷秀才,听说有一个富贵小姐看中了他,愿意委身下嫁并且附赠那样几名娇美丫头,还不早乐颠了馅儿等着飞黄腾达?他却避之唯恐不及,说明他为人正直,光明坦荡,又不贪心,所以才会对富贵小姐嗤之以鼻,更对这样一件诡异的事充满了戒心,如此才貌双全又聪明的男子,文妈妈,你觉得怎样?」
那文妈妈苦笑道:「奴婢实在不知怎么说,或许那位顾秀才的确是聪明智慧,也或许他只是欲擒故纵。不管怎样,小姐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偶然听人说他几句话,便生了想头已是不该,若只是戏弄一番,倒也无妨,但您可千万不能真对他动什么心思啊,侯爷若知道,只怕会不喜的。」
那小姐便嗤笑一声道:「依照爹爹和哥哥的心思,倒想给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是你也知道,京城里那些勋贵子弟都是什么德性?别的女孩儿我不管,我江秋静可不想和她们一样,唯唯诺诺地把自己终身随便交给一个纨绔子。就算要找,我也要找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到时借用爹爹和哥哥的势力,让他平步青云,如此不怕他不一辈子感激我,母凭子贵算什么?我要的是夫凭妻贵,这才是快意人生。」
文妈妈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小姐被侯爷和世子爷宠坏了,平日在府里就是说一不二,和闺阁千金们在一起,也是清高自许,只是对方心中竟然有这样的荒唐念头,她实在是又害怕又紧张,如今只希望那位顾秀才能够把持得住,不要真对女孩儿们口中的富贵小姐生了兴趣才好。
平心而论,那位顾秀才倒的确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又是个才华横溢家世清贫的,难怪会被自家小姐一眼相中,哪个少女不怀春?但…这种事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真要传出去,不知要惹来多少非议,到时老侯爷和世子爷难道还会由着小姐的性子来吗?
第二十九章:归家途中
文妈妈心中忧愁无比,忽听身旁同伴笑道:「姑娘且别多想了,您不过是回京途中在这里落脚逛逛而已,后天咱们就要启程回京,到那时您和这顾秀才相隔两地,哪可能有交集啊?看他刚才那样子,又不是动了心要寻小姐…」
不等说完,就见江秋静一拍桌子,怒斥道:「回京又如何?他难道后年不进京赶考?何况这里离京城很远么?姑娘我若闷了,就不许来散散心?你这老货分明是诅咒我不能如愿以偿,还不掌嘴?」
那妇人在江秋静心中显然没有文妈妈这样的地位,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违逆了主子命令,只好忍辱擎起手掌,往自己脸上扇去,足足扇了十巴掌,才听江秋静冷哼一声道:「罢了,以后记着,你们伺候我是为了让我开心的,不要动不动就说这种扫兴的话,不然真惹恼了我,就不是这十巴掌便能完事儿的了。」
文妈妈又叹了口气,知道这童家媳妇也是听了姑娘刚才那一番大胆言论被吓到了,所以才会犯言直谏,结果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唉!这位主子,实在是被老侯爷和世子给宠坏了,脾气骄纵不说,更兼心机深沉狠辣,真要是哪个男人不长眼想着夫凭妻贵,将来就等着一辈子憋屈吧。
酒楼里这一幕顾清池并不知道,然而他心里却也明白今天的事实在古怪。因眼见出了青山县的城门,还是没有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忽听顾清轩问道:「二弟,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女孩儿好像是追着你来的,你和沈娘子又嘀咕了什么?搞什么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