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竟然会有帐篷?太奇怪了,明明也是荒郊野地不是吗?」
第七个夜晚,在草原上艰难跋涉了六天的沈明珠等人终于不是在野地里的篝火边睡觉,而是住进了帐篷中,虽然这帐篷很小,但它可以将呼啸寒风挡在外面,这已经让冻成鹌鹑般的三个女人感激不尽了。
「这是北匈人运粮的秘密路线,大概再有三五天的时间,他们的运粮大队就将从这里经过,然后会有更多精锐士兵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护送娘子前往匈奴王庭。」
叫做张山的奸细小声回答,却见沈明珠蹙紧眉头,喃喃道:「秘密路线?前往王庭?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送去战场上呢?如果北匈需要我的救治技术和药物,把我送到战场上,又省劲儿,又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啊。」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事实上就是这点消息,也是我偷偷听到的。这些鞑子…北匈的老爷并不会和我们主动说这种话。」
「什么北匈老爷?就叫鞑子,难道你不是汉人?竟然做奸细,你们怎么想的?大夏军队不好吗?你们明明都弃暗投明了,就算这是当初鞑子安排的,可一旦入了大夏军队,他们难道还能控制你们?只要向元帅揭露鞑子的阴谋,你们还怕没有赏赐?竟然还真听鞑子的话把娘子给掳来了,做奴才做惯了不会做人了吗?」
看见张山这畏畏缩缩的模样秋屏就来气,忍不住狠狠训斥了一顿,却见他和其他三个奸细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这个窝囊样子更是让她来气,忍不住就一脚踹过去,一面喝斥道:「滚开,既然是软骨头,就滚出去喝风,我和娘子才不要你们这几个奴才伺候,呸!死了都进不了祖坟的狗东西,看你们将来到阴间怎么见列祖列宗…」
对于最重血脉故乡的大夏人来说,这几句话当真是重重地揭了疮疤,就见原本比绵羊还窝囊的四个奸细一起站起身来,红着眼睛瞪住秋屏,胸膛剧烈起伏着,鼻子里呼哧呼哧往外蹿着白气,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如同发疯前刨着蹄子红着眼睛的公牛一般。
「怎…干什么?都…都做得出来,还不许说啊…」
秋屏被几人的样子吓住了,却又觉着满心不忿,所以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高声喝斥,却旋即就被婉娘拉住了衣袖,听她小声道:「行了,这会儿倒逞起能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北匈,不是国公府。」
沈明珠靠在稻草床上,饶有兴趣看着那四人,纤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见秋屏和婉娘都不做声了,她便笑吟吟道:「秋屏说的没错啊,你们干什么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难道你们不是北匈人的奴才?混在大夏军队的奸细?我和秋屏婉娘不是被你们给掳劫来的?」
秋屏:…
婉娘:…
帐篷里再无声音,气氛似是猛地紧绷了起来,秋屏与婉娘只觉着心都不会跳了,忽见那张山猛地蹲下去,揪着头发嚎哭道:「要不是老子娘媳妇儿女全家人都被鞑子攥在手心里,王八蛋才干这种死了下十八层地狱的事儿呢,要不是…要不是…啊呜呜呜…」
他这一哭,另三人也都跟着蹲在地上嚎哭起来。七尺多的汉子,只哭得肝肠寸断,声音令人不忍卒听,连秋屏和婉娘两人都怔住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隐情
「原来如此。」
沈明珠微微点头,忽见帐篷外有两个鞑子挑起帘子,满脸凶狠地看进来,她就满不在乎笑道:「这会儿有思念家乡的,又何必做出那种事?难道不知大夏对奸细是绝不姑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吗?」
两个鞑子听不懂她的话,连忙叽里咕噜地问张山,张山得了沈明珠提醒,连忙站起身毕恭毕敬用匈奴话答道:「是因为她们说起了家乡风物,所以一时间思念家乡,忍不住哭了。」
两个鞑子面上的紧张凶狠之色褪去,恶狠狠嘲笑了几句,然后离开。这里张山和其他三人也就不再哭了,坐在角落里怔怔出神,秋屏和婉娘看了沈明珠一眼,也老老实实坐回她的身边,再不言语。
倒是沈明珠似乎对这四人很感兴趣,一直在仔细观察他们,过了许久,她忽地开口道:「张山,你在想什么?」
「我们会下地狱,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老天开眼,这事儿和我家人没关系,让她们将来投胎个好人家吧…」
张山本能地就回答了,说到一半方醒悟过来,连忙闭口不言,戒备地看着沈明珠,想了想后沉声说道:「沈娘子,我们知道做下这样事,对不住您,更对不住大夏。但是没办法,我爹娘媳妇儿女都在鞑子那个可汗手里捏着,我不敢不听他的命令。我知道将来我肯定不得好死,可是想要我们帮你们逃出去,这绝不可能,你就死了心吧,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