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
定格了。
大姐居然拥抱她。
小时候那个五一假期之后,大姐对她和小妹比以前耐心了许多,亲切了许多,姐姐了许多,可从未拥抱过她们。
现在,有历以来,大姐第一次抱她,在俩姐妹都不再是孩子的时候。
往前追溯,上一回大姐与她有身体接触,是她一年级被野狗抓伤,大姐背着她冲回家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大姐的手死死抓着她大腿,怕她掉下去。当时害怕,被脸上的伤吓住,大妹不觉得什么。后来阿妈帮她换衣服,才发现她大腿被抓了一片红淤。
眨眼八年过去,她快16岁了,大姐也有20出头了。
大妹心想,假如她只有6岁的话,面对大姐突如其来的拥抱,她的反应兴许会自然一些豁坦一些。
而16岁的大妹除了身体僵硬之余,还满脸问号。
程心将头枕在大妹的后肩上,低低叹道:“你真乖,听话懂事,不犯错,真好。”
大妹莫名其妙。
好一会,程心松开她,出了房间。
接着外面传来小妹的尖叫声:“大姐你做什么!咦呀搂搂抱抱的肉麻死了,我汗毛都竖起了,走开走开!”
上辈子程心没有操心过两个妹妹,这辈子揣着要替她俩操心到底的思想觉悟出发,两个妹妹却依旧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操心。她们一如前世自强不息,没有变质,好比天赐。
所以老天爷怕她那份想操心的热情无处可用,便安排一个郭宰来让她操碎了心么?
假如郭宰姓程,她有可能是第一个被活活气死的人。
今天她不下三次思考,上辈子郭宰之所以没有留下痕迹,是不是因为今天这个事?
今天这个事,若非她答应顶替于丹丹,若非她没有被郭宰打发掉,若非她不是发疯般逼郭宰解下所有能换金钱亦能换罪名的私货,叫郭宰的人此时此刻大概就在监狱里了,然后无声无息消失。
而她也许和上辈子一样,到头来什么都不知道。
程心胸口有股钝痛,今天她将郭宰带回家了,但上辈子的某天这个人或者就真的丢了。
书柜里放着一盒空了一格的金沙朱古力。
甜中带涩的滋味并不是程心平常所喜爱的,郭宰说过,她不喜欢吃的话,就与大妹小妹分享。可她没有,带回家后锁在柜里。
程心拿出一颗,空出第二格。
再次尝试,感觉味道酸酸苦苦,一点都不好吃,到底是哪位人兄说吃甜食可以使人快乐的?
程心将整颗朱古力塞进嘴里,咀嚼吞掉。
蠢材,一年一颗朱古力,一盒就够她吃十年八年了,还用买什么礼物。
蠢材,无脑!
两天后,九月一号开学日。
孖仔一早登门造访,接大妹小妹去锦中报到。
见大姐从楼上下来,孖仔很得体地站起来打招呼。
这对兄弟似乎又长高了,不过性子和小时候差别不大,哥哥斯文,弟弟好动,五官线条也渐渐错开来长,不容易让外人混淆。
程心两天没合过眼,脑袋难受得过分,模样也憔悴,就不过去客厅吓唬人家了。
她远远站在厨房与孖仔寒暄。
小妹最后一个背着书包冲下来,程心调侃她:“他们三个是高一新生报到,你初三老生不该昨天就去了吗?”
小妹很坦白:“我特意请假要今天开学去的,一个人去上学,多无聊!”
程心浅笑:“孖仔你们陪程愿程意上学放学,从小学到中学,练了一身本领吧,以后干脆开家接送公司,我送你们一块金漆招牌。”
孖仔:“……”
他俩一左一右带着大妹小妹出发,昔日的小男孩小女孩长成少男少女了。曾经也是他们一分子的郭宰,也将近成年。长大是一件公平的事,只要健康活着,不存在有人长有人不长的情况。可长大又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有人越长越好,有人却长残长歪,唏嘘不已。
剩下程心一人在家,她没有逗留多久,收拾收拾就去车站了。
执大有一系列的迎新活动,校园内欢腾热闹,唯独程心有如行走于寂静的结界之内。
于丹丹追问她香港之行的收获,她竟然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说,那几天的行程印象全被最后一天的际遇冲淡了。
日子走到九月中旬,某个周末晚饭时间她在食堂点餐,没有胃口,可中午已经没有吃了,晚饭怎样也得填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