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授看向她,笑道:“不问为什么?”
“你是教授,听你的。”程心这样说。
坚持吃药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莫讲话一年,三年五年她都能天天调闹钟按时吃。
就怕坚持之后没有成果,这种绝望一再经历之后,所有信心都变成自欺欺人。
黄教授依然尽责地将药物情况以及效用逐一解释,程心听了跟没听一样,根本没记住。
行程是一天来回,傍晚回到家,她身心劳累,进房间就不出来了。
阿妈却有事找她。
“外婆问你几时同郭宰结婚。”
毫无准备地,阿妈的开门见山问得女儿一愣一愣。
年初二那天程心带郭宰去跟外婆拜年,盼了好几年外孙女婿的外婆欢喜得不行。知道郭宰是以前康顺里的老街坊时,外婆更欣喜了,认为自小认识,知根知底,处起来够安全。
不过有些问题外婆没敢当面细问,等俩年轻人走后,她才向阿妈打听郭宰的家庭状况。
阿妈简单说了说,外婆就懂了。
郭宰父母的事当年在康顺里街知巷闻,连偶尔去程家坐坐的外婆也略有了解。
她问阿妈对郭宰有什么看法。阿妈坦认自己起初并不喜欢郭宰,因为看他阿爸不顺眼。后来夏飞的事郭宰出了不少力,她才同意他与程心交往。
不然的话,其实程心可以早两年带郭宰见外婆。
外婆听了便安心。以她做人与看人的经验,不难判断出郭宰对程心的心意。
她对这外孙女婿很满意。
不过一提夏飞,自然关联到阿爸阿妈近期冷战的事,未替外孙女高兴够的外婆转头又替女儿忧心,说了阿妈好一顿。
这些没必要告诉程心,阿妈只挑与她有关的说:“外婆年纪大了,想早点看你出嫁。你与郭宰拍拖有两三年了,该时候结婚。”
程心坐起来,靠着床头半眯眼说:“结什么婚,他大学都未毕业。”
“他24岁了啊。”
“再等两年吧。”
“那你到时都30了。”
“有什么所谓。”
程心漫不经心的,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人生大事。
阿妈有被敷衍的感觉,心生不满。尤其程心现在的姿态看在她眼中就是死蛇烂蟮一样瘫床上,跟朝气蓬勃的郭宰一比,似七老八十的大婶。
本来她就比郭宰年纪大,她还不注意状态,那以后被人嫌老抛弃也说不准。
阿妈越想越远,越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朝女儿恼道:“你无所谓,人家有所谓!”
她愤愤不平说:“人家郭宰后生你几年,又在大学出出入入,几多后生靓女等着机会接近他,你知不知道?!”
程心:“……”
说得好像她知道似的。
做女儿的没敢这么直白,只好说:“我跟他感情很稳定。不会的。”
“感情稳定你就结婚啦!不然你打算学人家爱情长跑?再跑两年人老珠黄,什么感情都淡了。”阿妈劝着。
“不会的。”程心还是那句。
阿妈:“不会个头!拍几年拖然后分手的人少吗?”
程心心想,那结婚几十年然后离婚的也不少啊。
“你自己算算,结婚要时间筹备,算它半年,而备孕怀孕也要一年,到真正生孩子时你差不多30了。30岁才生孩子?你以为自己很年轻?”阿妈帮她算时间的账,算着算着,忽问:“抑或你们无做措施,打算随时随地生?”
“我有分寸,你不要管。”程心沉着气说,脸色极差。
阿妈皱起眉头:“我不同意时你求着我同意。现在我同意了替你们着想了,你却叫我不要管?”
程心眼睛望向别处,有意无意地小声说:“你先管好自己和阿爸的事吧。”
阿妈登时哑口无言。
半分钟后,她摔门而去。
坐床上一动不动的程心重重地吁了口气,可胸口依旧堵得慌。
她很乱,几样情绪纠缠在一起。
有对能不能怀孕的担忧,有对郭宰会不会接受的恐慌,也有对阿妈的埋怨。
她为什么生得她这么畸形?她为什么不能把她生得健健康康正正常常?
为什么?!
上辈子的埋怨延续到这辈子,程心愤慨地蹬了蹬脚,将被子一脚蹬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