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当下就哑了。
小妹越说越激动:“你们总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甚至永远都不知道!就像阿爸阿妈旧年夏天吵架的事,如果不是阿妈告诉姨妈,姨妈告诉陈首陈向,陈首陈向在过年时无意中跟我讲起,我会一直不知道!你和二姐根本无跟我提这些事!”
“为什么!我是年纪最小,但我是成年人了,也是你们的一份子,你们不能有事瞒着我,不告诉我,那我跟外人有什么区别?!”
小妹将过往半年积压在心底的不满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气喘呼呼地胸膛上下起伏,手中吃了一半的西瓜被她出力地抓,恼怒地瞪视大姐。
程心被这样的小妹惊住了。
她试探地向小妹伸手,轻轻搭住她肩膀拍了拍,小声安抚:“别激动嘛,俩姐妹有话好好讲。”
“那你讲为什么!”小妹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地盯着大姐。
程心说:“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伤心。你想想几年前搬家,我们在阿妈的旧外套上发现了一封旧信,你看了后蹲在地上哭了多久?我和二姐都不希望你再这样。不过开心的事我们都会告诉你啊,就像阿爸当年其实无包二奶的事实,搞清楚后我不是第一时间通知你吗?况且旧年暑假你留在北京无回来,山长水远,就算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倒不如让你安心放假。事实上我人在省城,也帮不上阿爸阿妈什么。”
“但我放寒假回来的时候你们可以告诉我的!”
“那时候你不是正和大孖热恋期,天天高兴得跟花雀一样去和他约会么?我们不想扫你兴。再者阿爸阿妈有意在你面前演和睦相处的戏,阿妈更吩咐过我们不要让你知道太多,怕乱了你的心。所以你过年时从陈首陈向那里听讲了,回头问我们,我们也提醒过你别让阿爸阿妈知道是不是?”
闻言,小妹瞪大的眼睛渐渐回到原来的模样,眉心也缓缓舒展开来。
从头到尾听下来,她们至根本的理由不外乎一个——保护她。保护她眼中的父母形象,家的形象,保护她看上去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生活,有父母爱,有姐姐疼,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出现过瑕疵。
与两个姐姐相比,她这二十几年的生活最顺畅。不用经历父母跑路,靠蜡烛和井水度日的日子。没有被野狗抓伤,不知道脸上有疤的真实滋味。就连凶狠的阿爸也只骂她不打她,算是最特别的优待。后来小学未毕业阿爸就发达了,一步步成为富二代,更加没吃过苦头了。
三姐妹里头,她出生最晚,也最幸运。
程心与大妹一边羡慕,一边想保护她这份幸运。
小妹不笨,谁真心为她好,她心里清楚得很。静静细想一会,明白过来后也就不再纠结了。
她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程心抚抚她脑袋,“知道就好。回去睡吧,明天要上班。”
“不要,”但扭拧起来又很快,小妹说:“你还未跟我讲和郭宰到底吵什么呢!”
程心:“……”
“快讲,讲完我就回去睡觉。”小妹将被抓得无法吃的西瓜扔垃圾桶里,再坐到大姐床上,随手抱起一个抱枕靠向床头倚着。
一副就要听故事,不然不走的姿态。
程心双手抱胸在原地踱了两步,想好了,说就说吧。
“因为他拿我跟别人做比较。”
“比较什么?”小妹惊问。
程心说:“现在比较性格,以后可能会比较性能。”
小妹的眉头皱过先前,听不懂。
程心笑笑说:“你很清楚,大姐我不是那种讲话低声细气的女人,温柔体贴这四个字跟我并不熟,郭宰跟我相识十几年,应该很了解也习以为常了。但是,那天我们吵架,他形容我无理取闹,野蛮,或者当时的我是,我认,不过最打击我的,是他那句……‘学学人家的温顺行不行’。他拿我跟人家比,觉得我不如人家,应该把人家当模板学习。多可怕,那还是我吗?”
小妹听得茫茫然,“哪个人家?”
“我猜应该是李嘉仟。”
“谁?”
“一个很安静温柔的女生。”
一个郭父很喜欢,不时在郭宰面前夸赞,而她又暗恋郭宰的女生。
“啊?他喜欢那女生?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