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跑路之后,他就听父母提过谁谁谁跳楼自杀了,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知道父母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还以为他们之所以能移民出国,是全赖父亲卓越的能力。后来他知道真相,也明白为什么父母从来不回国探亲。
伍卓伟自认理亏在先,况且他一个人在乡下,势单力薄,遇上仇家自然输多过赢。他没有能力斗争,父母带出国的资产几乎全部被澳洲的华人中介诈骗了,他又向来不是读书的料,不愿意留在澳洲做低下层的体力工作,便惦记着回国发展捞钱。父母三番四次阻止他回国,怕被昔日的供应商寻仇,他仍一意孤行,不信邪。
他刚回乡下时,用归国华侨的身份以及化名混行业,后来在饭店遇见廖洁儿,见她一身光鲜,才端出真姓实名来攀谈。谁料到这么一露,就真在仇家面前露陷了。
关峰在社会上不算什么角色,可与出国十多年的他相比,他纵使是过江龙,各方面也不及关峰这地头蛇。
正如关峰所讲,他若将他的行踪告知当年被他父亲欠款的供应商,那他恐怕出不了丰城。
郭宰提出的条件他并不满意,无奈他底气浅,协议没章没订金又确实是他疏忽愚蠢,便安慰自己权当破财挡灾。
“所以,”伍卓伟对霍泉说,“你们不用再来试探我了。”
霍泉:“哦?不好意思,我不是他们那伙的。”
伍卓伟愣愣。他原以为这个衣冠楚楚的人是达扬家具找来吓唬他的。
霍泉放下交叠的腿,手肘枕膝往病房稍稍倾身,半眯着眼说:“我是你这边的。”
……
程心去检验科帮郭宰取尿检结果,边走边看诊断报告。昨天护士通知今天要空腹尿检时,郭宰懵了。
他明明伤的是手骨,跟尿尿有什么关系?
程心安慰他:“算了,进来医院一趟,当然什么都要验一遍。”她伏他耳边低声道:“不用你验便便已经很好了。”
郭宰:“……”
今天一早,程心陪他去检验科。护士给他一只小小的塑料尿兜,郭宰拿了就进厕所,可没一会,他出来求着程心:“你帮帮我……”
程心:“……”
她不答应,认为他是故意的。“你左手好好的,用左手扶着不行吗?矫情。”
郭宰弯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程心听得脸红又失笑,才低着头往厕所扬扬手,帮就帮吧。
于是乎某厕所格里,可闻某女声气急败坏地说:“你瞄准!你小点力!你停停!”
折腾了一番,问护士多要了四只小尿兜,才成功接了一小盆出来。
回到病房后,出了一额头汗的郭宰难受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跟程心说:“今晚我不住院了,我们出去住酒店。”
程心坏笑着说:“伍卓伟都同意条件了,你还要住院?等下全部检查结果出来了,无问题就索性出院吧。”
“好好。”郭宰拼命点头。
程心看完他的尿检报告,再翻看其它报告,没抬眼看过路,结果撞到人。
她撞到对方的胸膛,鼻息间一闻,竟生出某种直觉。抬头看一眼,确定是。
她立即后退两步,生硬地笑说:“不好意思。”
霍泉脸颊微仰,低着视线看她,面无表情说:“来医院做什么?”
这似乎是一种问候与关心,程心坦道:“郭宰受了伤,进来了。”
“呵呵。”她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冷笑,之后没了。
程心感觉他近一年来都怪怪的,便不多打扰,“先走了。”
“不问我为什么来医院?”霍泉叫住她。
程心:“……那为什么?”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霍泉没回答,反而说了这么一句。
程心:“…………”
他不好端端站着吗?担心他什么?再者一直以来他与东澳城的联系没断过,平叔对他的各种状况每周必打听,他若有三长两短的毛病,她绝不会现在才知道。若是一般的伤风感冒,以他的体格需要当一回事吗?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担心。
程心无话好说,干脆什么都不说,干站着。
霍泉垂目看了她半晌,忽说:“委屈什么?”
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