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拂咬着下唇,可怜兮兮望向徐思年:“松风兄,我不会给显二哥惹祸吧?”
徐思年无奈叹气,拉着刘拂走到谢显身边。
刚刚被谢显安抚下来的李迅,待见到刘拂时又是怒目圆睁。
好在有小宋先生上来缓和,这才压住了李迅的怒火。
谢显一脸无奈,与刘拂耳语道:“你这小子,闹起事来竟比你表兄还要离谱!”
刘拂耸肩,白净的小脸配上明媚的笑容,让人又爱又恨。
这场比试的结果很快出来,八投六中虽也不错,却比不得八投八中的完满。
小宋先生道:“全壶难得,是刘小公子胜了。”
李迅咬牙切齿:“天色尚早,学生还想再比一场。”
刘拂:……
这李迅倒也有趣。她刘云浮虽年岁不大,但见过的人事不少,这般敷衍直白的比试理由,也还是第一回 见。
“李公子!说话且过过脑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一个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少年,不说旁人,就是一直温文有礼的小宋先生也忍不住动怒。
“先生勿恼。”刘拂拱手,又向李迅道,“李兄要比,我自无可无不可,只是总不能这么无穷无尽下去——毕竟今日是赏梅赏雪的诗会,不是让你我相争的擂台。”
她冲着众人团团一揖:“原是小弟一时捺不住性子,扫了大家雅兴,实在抱歉。”
本因刘拂口无遮拦直刺李迅而有些不喜的个别书生,也在她真挚的神情与歉意中放下成见。
少年人本就单纯,又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也情有可原。
与对刘拂的宽和相比,看向李迅的目光就不那么和煦了。
方才被李迅呛声的陈书生再次出头:“李兄,既刘小友已答应与你比试,你也别再东想西想,早早比过算是个了结。”
李迅只恨得咬牙切齿。他既恨围观者不给面子,又恨刘拂占尽先机卖尽便宜。
“《笠翁对韵》《声韵启蒙》具是蒙学时便要倒背如流的书,刘小公子学问不俗,对联乃诗中之诗,以此相较,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小公子。”
刘拂摸了摸下巴。
对对子?刘拂忍不住望向徐思年,见对方也正看向她,便回以一笑。
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刚与徐思年说过,自己颇有急才。
“刘小公子觉得如何?”
刘拂坦然一笑:“可。”
“不过李兄。”刘拂微顿,正色道,“为防你一而再再而三比个没完,咱们是不是要拿些彩头作赌?”
第二十章 ·必胜
日光融融,衬得刘拂的笑容愈发和煦。
李迅却觉得有些冷。他拢在袖中的手指冰凉,紧握在一起,倨傲道:“要赌什么,且说吧。”
“既是李兄定题,小弟便不谦让了。”刘拂微微颔首,“不论谁赢,输的一方都退避三舍,永不会面。”
她长身玉立,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眼角眉梢,都散发着淡淡的不屑于厌恶。
这股态度,只针对一人。
李迅气得发抖,动怒前想起今日因大意吃下的亏,又强自压抑下来。他咬牙切齿,狠狠吐出一个字:“好!”
“小宋先生请坐,松风兄、显二哥也请归座。”刘拂淡淡一笑,拖过身后蒲团,盘膝坐下。宽大的翠色衣摆摊开一片,像是冬日里难得的绿洲。
手掌平托,刘拂慢声道:“李兄请出题吧。”
两人快言快语,快出快对,下仆重换新茶的间隙,就已翻对无数。
其间众书生数次叫好,气氛极其热烈。李迅的所出上联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困难,而刘拂依旧气定神闲,安逸得像是刚刚从好眠中醒来。
她知道,李迅肚中存货已不多了。
耳边萦绕的窃窃私语,全是旁观者的讨论与他们自己的对答。
“……刘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急才,明日可期!……”
“……倒是李兄,愈见艰涩,只怕……”
“……方才那个‘缠’字,我竟是想都未曾想到,也难为他能找到这般贴切的字眼……”
“……徐兄,待过两年刘兄再大些,只怕别说是姑娘的香帕,就连金陵第一才子的名头,你都要拱手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