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洗澡都要被美女服侍,她肯定受不了, 一定要一纸御状直达天听, 向唐玄宗控诉这一不公平不合理的情况。如果唐玄宗找出种种理由不予改变这一现状,她也决不手软,她不放弃用武力解决问题——定要拉着竹凊直冲进去把此女拉出来痛扁一顿, 而她和竹凊是否蒙上眼睛, 这一点有待商榷。
见李墨兮在那儿写字, 头也不抬一下,銮铃无事,就在那儿胡思乱想精神胜利, 想着想着笑出声儿来。
李墨兮不经意抬眸,见銮铃坐在那儿独自乐呵, 于是搁下笔, 来到她身后。
銮铃手里是捧着书, 却看也没看,只顾在那儿傻笑。李墨兮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竹凊又训你了?”冷不防听到李墨兮的声音,銮铃笑容一滞, 忙地站起身:“我,我没怎么啊,就是闲的无聊瞎想。”
“想什么?笑这么……欢?”
李墨兮又问,顺手拿过銮铃手中的书翻着看,他觉得銮铃这笑不是“欢”,而是有些……坏,怎么说呢,就像他们年少不知事时,因为好奇,萧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春宫图藏在怀里,把周围的人统统遣散,才让他和寿王瞧,那时萧悟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心惊胆战飘忽不定着的“坏”。
呃,十分猥琐。
当然,銮铃手中拿的不是当年那本被他们看过之后便义正言辞烧掉又指天对地发誓要忘掉的春宫图,銮铃看的书都是从他的书架上取的,而他的书架上不会有这种玩意儿。又当然,也许,銮铃是真想到了开心的事才笑,那丝坏是他自己臆断了。
只是,他今晚沐浴时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当时那本春宫图上的一些画面,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晚他悄然脱去銮铃衣裳后的情形。
銮铃是个美丽的女子,他从来都知道,然而,当夜看着她皎洁玲珑的胴体,他还是震惊到窒息,还有她睡梦中迷蒙不自知的动作颦笑,都美到无法言语。
他的心在那一刹迷失而贪婪。
所有一切他自己的反应,都让他吃惊而害怕,害怕做出对她不尊重的事。害怕把两人好不容易淡下来的关系又弄得复杂。
而且,虽然他极度地不愿承认,也想不明白,可其实他最害怕他自己对她的反应。
那晚他在窗下的榻上吹冷风吹了整整一晚。
要不然,他怕真控制不了他自己。而他是惯于隐忍的。
当下,她不过只是不远不近地站在他面前而已,李墨兮远远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眼前却不受控制的画面浮现,艳冶到让他鄙夷厌恶。他呼吸微微一滞,蓦然把书随手往榻上一扔,转身走回书案前,继续提笔写字。
一笔一划,都把笔握得紧而沉,都要把身上不知哪里莫名涌现出的力气用尽。
銮铃见李墨兮把书扔了,心下一惊,他不会不喜欢她乱动他的东西吧?她忙拿起书想放回原处,却她不经意看到那书的名字!在她看这书的第一眼,看到书的名字!!!
……?
……?!
《聊斋志异》?!
銮铃有一种被天打雷劈的感觉,她捧着那书杵在那儿,书页泛黄而陈旧,一些纸页似被水浸湿过,皱巴得很。李墨兮的书摆在那里一向是很整齐的,隔一段日子都会有人拿出去晒。今晚她不过随手拿了本想消磨时间,竟穿越时空把大清朝的书拿过来了?!
那是什么神奇的书架?銮铃下意识跑过去,在那一摞一摞书上拍了拍,又伸手去探,想着说不定真能伸到异时空,取出一些珍奇异物来,然而实踏实的,一摞书又一摞书。
李墨兮不得不又放下笔。
銮铃怪异的举动让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如竹凊所言,她今晚被太子夫妇刺激,脑子出了问题?他走过去,不顾太过亲昵,伸手去摸銮铃额上的温度。
銮铃却反手抓住他,颤抖着手举着她刚刚看的那本书问:“这书从哪儿来的?作者明明是蒲松龄!”
“哦,这书本朝只有一本,是从古物里挑出来的。”李墨兮淡淡道,倒不明白銮铃为何突然对这书这么感兴趣。
“古物?什么古物?哪儿来的古物?”銮铃一叠声追问,眼神有些狂乱。
“还是太宗皇帝时期的事了,是我偶然进了书阁看到,皇帝赏来的。”李墨兮下意识把她的手握紧,有些担忧地询问:“是不是不舒服?”
“哦……我心脏病加脑震荡。”銮铃脑子里直冒金星,胸腔里这颗小心脏轰隆轰隆跳着,这是大唐啊,生活在大清的蒲松龄的书怎么会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