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媌话不多,只管斟酒,左边萧悟,右边——銮铃要自己来,可她无奈之下,只得替煦王把酒也给斟了。
煦王却是扫过銮铃那般无奈又温婉的模样,嘴角忍俊不禁,只得含笑转开脸,把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一株梅花,清风时过,拂落几朵,飘飘扬扬下落。
而那梅花落处,他的笑意比那花还夺目。
“你可要作诗?”煦王转眼看向銮铃。銮铃忙摆手,干脆利落道:“不要!”
“铃儿是被那两位才子吓怕了。”萧悟喝了口酒,笑呵呵说道。木媌微笑不语,替他把酒盏斟满。
銮铃也讪讪一笑,不说话。却是煦王望了他们一眼,又道:“后日有花灯可看,不若我们结伴而去。”
“花灯?”銮铃一怔,不是正月十五才闹花灯吗?
“马上要新年了,新年前也有一次看花灯的机会。”煦王解释,依然望着萧悟和木媌:“你们两个一道,銮铃和我一道,我们在淮水边上的洒云楼碰头。”
銮铃欲出声反对。煦王好整以暇望着她,等着她反对。可她终于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好不容易能让萧悟和木媌单独相处,机会难得,可是——她不想和这煦王单独出去!
木媌也有反对的意思,可她话未出口,萧悟已朗笑一声:“好,那我们要比一比谁猜对的灯谜多!”
他这么一说,便是同意了,木媌犹豫地看了銮铃一眼,銮铃见萧悟开心,便也一笑道:“有悟空跟着我呢,放心。”
花灯节这天,天将黑,銮铃还抱着暖手炉在屋里藏着不肯出去,萧悟已命人来请,说是煦王到了。銮铃朝木媌笑嘻嘻道:“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木媌淡极的面上有了一丝微窘,她秀眉一挑,把銮铃从榻上拉起来,静了片刻,才低声道:“我没有答应萧公子。”
“没有答应什么?”銮铃紧紧盯着木媌。
木媌有些迟疑,正要说话,屋外已传来萧悟清朗的笑声:“铃儿,你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去了!”
木媌神情一暗,不肯说话了。銮铃叹一口气,拉起她往外走:“不论怎样,你不能辜负他,也不能辜负你自己!”
一开门,寒气扑面而来,銮铃生生打了个颤,把身上的披风裹了裹,才把木媌往萧悟面前一推,没好气道:“喊什么喊,知道哥哥等的也不是我!”
“大过节的,哪儿来的火气?”萧悟笑容一噎后,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把周围那浓稠的夜色化开。而后,萧悟扯着木媌的衣袖把木媌往他身边一带,又若有所指地笑了句:“知道你等的也不是哥哥。”
果然,銮铃一抬眼,煦王正在萧悟身后不远处候着。
夜色初起,花市灯如昼。銮铃终于见识了这传说中的古代花灯节,各式各样斑斓的花灯沿着一条河边的路接连布满,像是一条五彩的光带,照亮了街上,笑闹快乐的人们。
真快啊,转眼又是一年。
銮铃一面睁大了眼四处看着,一面混迹在人群里摸摸这盏鱼灯,猜猜那个孔雀谜,也是笑不自禁。融入进去便忘了冷,她忽而发现手中暖炉有些碍事,却是煦王道:“我来拿。”
“……那我让给你暖手。”銮铃呵呵一笑。
“多谢。”煦王彬彬有礼地回了句。銮铃面上尴尬,便把目光落在不远处水边的一株古树上,这树不高,銮铃抬手可攀,枝桠上挂满了各种彩色的纸条,纸条上隐约写了字。
“是灯谜?”銮铃轻快地跑过去,刚要抬手去摘,煦王已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
銮铃的手冰凉,煦王的手却温暖,猛一触到,銮铃身上便打了个颤,她很快把手缩回,讪讪一笑:“不是灯谜?”
“自然不是。”煦王指了指那那河中流放的河灯,一江灯火蜿蜒:“这是招亲树。若是你有了心上人,便可以把他的名字写在纸上,放入河灯里,河边会有老人扮作月老捡起河灯,然后把纸条挂在这树上。等新年过后的花灯节,若是你那心上对你也有情意,愿和你结为夫妻,他便会把你们两个的名字写在纸条上,再挂在这株树上,这样,两人的亲事便成了。”
銮铃赞叹了声奇妙,一转眼却正好看到河里一盏灯沉下水去了,不由着急道:“呀,那河灯沉下去了,怎么办?”又见那河边果真有个白胡子老头,可他眼前同时飘过几盏灯,他只来得及捡起一盏,其他灯便不做声又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