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笑什么?”竹凊见銮铃不遑一瞬望着那少年,还在笑,好奇地问。
“侯爷,皇上派人来请您过去了。”不远处,一个灰衣利落的侍卫忽而走近那少年,恭敬道,侧影亦如雪。
那少年淡声回应,似是含了微笑:“师父也来观战吧,徒儿定不令师父失望。”那日本人也说起了中国话,虽有几分蹩脚,却也让人听得懂:“你先去准备,我随后就到。”话不多说,他们几人就散了。
銮铃从树木后走出来,望着那少年离开的方向,忽然问:“凊儿,你可知道他们是要比赛什么?”
“是马球,听大小姐说我们都要去看的。”
銮铃想到早饭时那些贵族小姐的冷言冷语,也不愿再见她们,却又看一眼那少年离开的地方,回廊曲曲弯弯的,早已没了人影。略一沉吟,她一笑:“凊儿,我们去寻些吃的吧?”
“吃的?好啊好啊!”竹凊一把上去抓住銮铃的胳膊,完全忘了礼数。銮铃也是离开晨光殿时偶然看到那御厨房的,现在这些贵妇小姐们应该吃完饭奔赴马球场了,她们低调地找些吃的该不难。
御厨房里的宫人见銮铃和竹凊衣饰华丽,知是大家小姐,便也不敢怠慢。很快收拾了精致的吃食,热热闹闹吃了会儿,竹凊才笑哈哈问:“姐姐,我家小姐也想去看那马球赛,怎奈去的晚了,可有什么小路也能过去的?”
顺着那个宫人嘴里说的小路,銮铃和竹凊很快就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虽然狭小但草木掩映十分隐秘,又在高处,可以俯瞰整个阔大恢弘的马球场。
球场上一黄一黑两方人马正互相对峙,围观的人不计其数却安静一片,金色的日头下只闻场角高挂的旗帜猎猎,风声萧萧。銮铃一眼看到了那少年,他一身墨色球服,墨带束发,端然冷定地坐在马上,位于墨衣队之首。
一通鼓声仿佛来自宏大的高空,惊醒了观战的数人,銮铃也紧张地攥紧了手指。骏马微微有些躁动。那少年握在缰绳上的手略一抬,他身后略略不安的队员登时安静。
球场上形势一触即发,像一根紧绷的弦,稍一碰触就要断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黄队为首的也是个年轻男子,不过,神色阴沉狠辣,他呵呵一笑,轻飘飘道:“墨儿,你不必紧张,念你第一次在这样的场面比赛,叔叔会让着你的。”那少年微笑了笑,在马上欠身淡淡施礼:“多谢太子叔叔。”
话音刚落,两通鼓声恍若震天雷鸣,一声比一声急促,轰隆隆响彻四面八方,掀开了场中压抑着的暗流涌动,场中一时风云突变,一股疾劲的风呼呼卷动场角的大旗猎猎飞扬。马蹄溅起黄尘迷漫,銮铃眼前一时乱了,只能看见一股墨流直接而迅猛地冲进了那此刻看起来略有单薄而脆弱的黄色队伍。
好快的阵势!竹凊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一时惊得捂上了嘴,并没有留意身侧的銮铃忽然僵住了身影。直到墨衣队当先进了一球,全场沸腾了,欢呼声震天,竹凊也激动的手舞足蹈,才发现銮铃一直安静着没有说话。
“小姐,是你要来看的,怎么不发一言的?没事,那两个宫人姐姐说这里不常有人知道的——”竹凊奇怪地回头,却在下一刻生生呆住。
一柄修长而锋利的剑正真实而寒冷地抵在銮铃背上。
“你,你是谁,干嘛用剑指着我家小姐!”
第5章 第五章
球场上领队的那墨衣少年嘴角噙了一抹笑,淡淡望着眼前气急败坏的黄袍男子,又说了一次:“多谢太子叔叔。”
黄袍男子正是玄宗的第二子,当今的皇太子李瑛,他气得拿手一指那少年,却也说不出话,最后恨恨把手放下,冷哼了声:“别得意太早!”
“是。”那墨衣少年恭敬地应声,不顾身后气得七窍生烟的李瑛,旋即打马归队。銮铃虽是居高临下,却仍被他不动声色的傲然气势深深震撼,这天下,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喂,你干嘛拿剑指着我家小姐!”竹凊见那剑还是抵在銮铃背上,一下着急了。
偏那握剑的男子定定望着銮铃,看也不看她一眼,竹凊连忙上去要把他推开。那男子手臂一扭,轻而易举躲开竹凊的碰触。不过剑也顺势抽离,不远不近地停在銮铃身后。
銮铃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袖,也缓缓转过身,迎上那握剑人的目光。那人眼神冰冷而戒备,着一身淡灰色精致利落的侍卫服,品阶像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