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错怪姐姐了,今儿是柔儿邀姐姐来珑璁苑的,不是姐姐自己要来的,孩子的事与姐姐无关。”宋晴柔忙拉住贺氏的手,然,提到孩子,她的眼还是红了。贺氏心疼地望着她:“好端端你让她去你那院子做什么?就算你让她去,她难道不该有些自知之明,她现在能去么?!”
“我那院子一下雪,景色十分好,我本是想着姐姐一个人住在那小院子里太闷,想她出来散散心的。”宋晴柔边说,边抹去泪,重又向贺氏哀求道:“真的与姐姐无关,母亲别再怪姐姐了。”
贺氏叹一口气,却是气愤地看向萧华,恨恨道:“是你让柔儿病着身子来为这个女人求情的吧?外面这样大的雪,你还让她这样冒冒失失跑过来,华儿,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偏?!别仗着柔儿心地善良,你就欺负她,看我以后不愈发护着她!”
“孩儿知错。”萧华沉声道。
“不怪子琦,我一难受,他就急忙抱我回房了。”一见贺氏骂萧华,宋晴柔愈发着急,忙撑起身子,似是撑得急了,身上不舒服,脸色陡然一变。
贺氏忙把她按回去,果然愈发心疼:“你别忙,瞧这一头的冷汗!”说着,又陡然听出端倪来,她瞪向萧华:“你当时就在身边?这么说你和她见面了?你不是答应了你父亲,在柔儿的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再和他见面的么?!”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子琦,萧子琦。当日是谁在耳边喃喃低语,说这个名字只有她能叫,其他人都不可以,都不可以。林音初似笑非笑望着萧华,心咯嘣碎去,一瓣一瓣的,又随着外面那些落雪的扑簌声,一点一点冷却,这屋子里明明温暖如春,美人如玉,却不见丝毫心旷神怡。
“还有你?你不知道你父亲说不让你们见面么?还是你本就不想让铃儿活下去?!”贺氏冷斥。
林音初全然听不到,只寂寂望着萧华。
宋晴柔愈加着慌,她忙要说话,却又似精疲力竭了,只不住喘气。
萧华就在她手边站着,却只是站在那儿发愣,并没意识到要上去扶一把。贺氏气得一面帮宋晴柔抚着背,一面埋怨:“你呀,你这个傻孩子,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你瞧瞧他知道感激你?!”
林音初忽而抬起手腕,捋下一串金色小巧的玉铃铛,相思铃,这少年时玩笑的傻话,难为她也信了。这一信就是二十年。也罢,当做人生一场虚梦罢了!她攥紧这铃铛往地上用力一掼,刹那间玉碎雪飞,相思情断!
她再不看高榻上的众人,也无顾一屋子人惊诧的眼神,傲然转身,大步往外走。
曾经甘愿忍受这里的一切桎梏,不过是因为这里有让她甘愿为之忍受的人。曾经低三下四跪拜磕头,不过还是因为她答应了那个答应对她好的人,为了他,她愿意知书达礼放弃自由。
曾经,曾经,曾经有那样多的曾经,都在这一刻梦幻一般结束了。那个曾经允诺过不论任何事,都要对她好的人;那个曾经让她迷恋痴狂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夫君。她咎由自取也罢,怪他也罢,一切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里已经没了她要留下的理由,她要走了,就得走得潇洒。
没了桎梏,她觉得一心寒凉,却又似乎轻松。
人啊,就是在乎的太多,在乎的愈多,背负于身的枷锁就愈多,就越容易被困住不能自拔。于是就越来越痛苦。她慢慢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风雪席卷,把她脸上的泪痕冰冻,又卷干。
被林音初目光凌迟着几欲死去的萧华,终于被那破冰碎玉的声音惊回了神。他看见那摔在地上的玉铃铛,整个人整颗心也仿佛随着那铃铛碎裂成无数瓣。没有任何迟疑,不顾贺氏惊怒地责骂,他追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你要带着铃儿去哪儿?”萧华气喘吁吁地把她拦住。
两个人之间隔着风雪茫茫,无限凄迷。
林音初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我总不至于离了萧府就没地方去吧。爹爹虽然不在了,哥哥还在呢,我去找他,他该也不会把我和铃儿扫地出门。”
萧华的脸色在风雪中,随着林音初的话几番变化,最终,他的语调还是软弱下来。
他带上一些请求,低声道:“我知道今日的事与你无关,我知道是母亲无理取闹……你别走,和铃儿都别走,我不会让你再这么委屈下去,我向你发誓,初儿,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