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待得过了今日,再悄悄禀报皇上彻查……”
“今科举子优秀者众,下官瞧着,外面说的这王梓云,也是妙笔生花,文才较之陆瑄或者略有不及,可也不算差了……”
“你也知道略有不及?”裴云杉眼睛布满血丝,神情都有些狰狞,“却还要逼我违背良心,改变名次?”
且王梓云的才华较之陆瑄,何止是略有不及。分明是差的太远。
“大人。”那人吓得一悸,不由缩了缩脖子,“只是把名次往后挪一下,后面不是还有殿试吗,到时候皇上御笔钦点,便是下面有什么怨言,也牵连不到咱们身上不是?”
一番话说得有人赞同,也有人羞愧。却是没人肯附和裴云杉的话。
裴云杉眼神渐渐变为失望,好半晌挥了挥手:
“你们下去吧,我,再想想。便是有什么事,裴某人一人担着便是。”
待得众人离去,裴云杉,却是拿起手里的杯子重重摔了出去: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所谓主辱臣死,不能为君分忧,还为的什么官,做的什么臣?”
☆、222
“那些混账东西!眼睛都瞎了吧?”陆珦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什么王梓云, 李梓云的, 给我家瑄哥儿提鞋都不配。”
现在倒好,帝都里竟是到处说什么“陆瑄得会员天理不容”“陆阁老以权谋私”……
明明爹这才会走路几日啊, 怎么跑到皇上哪儿以权谋私啊?再说了, 那么优秀的瑄哥儿,哪里用得着旁人为他谋私?
“要说这事还真是, 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使坏。”自打分了宗,梅氏也被卸了掌家权, 郑氏扬眉吐气之余, 精气神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对陆瑄感激之余,真是当做了亲兄弟一般。听说了这样的事,自然也很是愤愤不平, “眼见得这些谣言越传越凶,会不会真对瑄哥儿产生什么影响啊?”
“他们敢!”陆珦越发气怒, 转身就要往外走,“你在家歇着,我亲自去看榜。要是公正也就罢了, 不公正的话,谁还不会闹……”
话音猛一顿,脸色也有些发白,却是小径的尽头, 正站着一个人,可不正是一早起来练习走路的陆明熙?
陆珦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个叔父,现在叔父变成了爹爹,惶恐不但没减轻,反而又深了一层,每每见到陆明熙,说是老鼠见了猫也不为过。
一想到方才自己言出无状,陆珦心里就一哆嗦:
“爹,怎么,怎么,是您老人家?”
上前时两腿都有些打转。
“你是陆家长子,今儿个是你弟弟的好日子,待会儿说不得就有贺客临门,你怕是还有得忙呢。”陆明熙一字一字道,语气里却是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更是抬起胳膊,拍了拍陆珦的肩,“你和瑄哥儿都长大了,有你们担起陆家,为父放心。”
一番话说得陆珦眼圈都红了,心情激荡之余更是欢喜至极——
父亲的意思是说,瑄哥儿必然榜上有名?
似是看穿了陆珦的心思,陆明熙笑着点点头:“该是瑄哥儿的就是瑄哥儿的,旁人想夺也夺不走。些许鬼蜮伎俩,又有何惧?”
胡太后果然还是老了,竟然以为靠胡庆丰这般上蹿下跳,就能左右朝局不成?
“哎。”陆珦响亮的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外跑,“我亲自去看榜……”
令得陆明熙简直哭笑不得。方才才说过让他稳重些,这才多大会儿,就又忘了。
陆珦已经一溜烟的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回头大声道:
“爹爹放心,我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等看了榜第一个回来给爹和二弟道喜。”
外面大街上这会儿也是热闹的紧,三年一度的春闱本就是举国关注,更不要说之前还闹了那么多事,竟是榜单尚未出来,便因事涉徇私舞弊而引出一场又一场的风波,现在既是要张贴皇榜,参与大比的士子也好,帝都无关人士也罢,便是满朝文武,甚至皇上的视线,可不全都聚焦一处?
陆珦带着人出来的时间本不算晚,饶是如此,才刚到通向贡院的街口就发现前面的路已是完全堵塞,根本无法穿行。
索性直接弃了车,徒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