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的花鸟富贵屏风不知什么时候被撤去了,包括杨氏在内,各房的女眷都在看着前方那位突然进来的王氏。
听了她这一番话,周建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谁也没欺负他!”
“这话不对罢!”王嬷嬷甩了甩帕子,自顾找了个凳子坐在了兴远候的对面,“侯爷都要把爵位传给一个外来的野种了,这还不叫欺负么?”
听她说得如此难听,周建成冷下脸,也不客气道。“我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关你屁事!”
“周建城,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王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突然涨得通红,指着周建城厉声喝骂。“是啊,你是侯爷,你想给谁就给谁,想要哪个女人便可以找哪个女人,看谁不顺眼,想要赶谁便赶谁……谁又敢多说半句呢?”
“可是夫人呢,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可对得起夫人?夫人她对你哪儿点儿不好。要不是……”王嬷嬷大口大口得喘着气,“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不守承诺不说,还伙同那些狐狸精诬陷夫人,害的夫人郁郁而终,害得我家破人亡……”
“三爷的事儿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么?明知道夫人病着,还要磋磨她!你知道么,夫人她恨你,她到死都不原谅你……”
随着王嬷嬷一声又一声的控诉,周建城的脸就像抹了一层灰似得。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五岁,他颤颤巍巍得抬起一直抖个不停的右手,指向王嬷嬷。“别说了!”
“哼,为什么不说?也让你这些儿孙们听一听你这个威风凛凛的兴远候到底是个怎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看着周建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王嬷嬷露出一抹得意,嗤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嘿嘿,这才说了多少啊,你就受不住了?想想当年夫人受的罪。你这一丁点儿算什么……”
王嬷嬷也不管周建城乐不乐意,把几十年前的往事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先夫人林氏本也是将门之后,她父亲当时担任兵部侍郎。和周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当年周建城偶然见着了林氏,立马惊为天人,眼里再装不下其他的闺秀,死活磨着家里去林家提亲,并且应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林家见他心诚,而且周家门第也不算差,便把林氏许给了周建城。婚后不久,两人便生下了长子周鸿,头胎得子,丈夫又是贴心贴肺的,林氏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而周建城在老丈人的提拔下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可惜,好景不长,林家牵涉进了一桩贪污舞弊案,林父被革职调查,而林氏的噩梦也从此开始。
周建城的母亲早就对这个成日黏着儿子的儿媳妇看不顺眼,之前不过是碍于林家的家世而一直忍着,直到林家出了事,她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出来。先是以孝道和体贴儿媳妇为由把大孙子周泓硬是接到了她院子里去养,后来又把娘家的侄女儿接了过来给了周建城做妾,而且还是贵妾。
林氏本就因为家里的事儿操心忧虑,儿子又被夺去,再加上贵妾进门,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终于撑不住了。
林氏病在了床上,而新进门的贵妾却有了身孕。大半年后,贵妾生下了儿子,就是二爷周泾。此时,林家的案子也查得差不多了,证明林父是清白的,原先是受了政敌的陷害。虽然案子查清了,可长时间的担惊受怕让林父的身体和心理收到了双重折磨,便没有再出仕。
娘家的事儿调查清楚了,林氏少了一块儿心病,身体也慢慢将养好了,还没等她腾出手处理家里的事儿,又传来了自家唯一的兄弟狩猎从马上摔下来不治身亡的消息。林家本就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死了,林父林母闻听此噩耗接连病倒,没过多久便双双去世。
就在林氏也倒在床上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她被诊出了身孕。这个突然来到的生命,将她濒死的心给拉了回来,从此开始听从太医的吩咐一心一意养胎。可没过多久,她又被诬陷和自己表哥关系暧昧,周建城大发雷霆,将她禁了足。直至生产,她也再没离开自己的小院儿一步。
本就虚弱的身体再加上难产,孩子一出生,林氏便香消命殒。
原来,先祖母的一生居然是如此短暂却又坎坷!
周明珊听得叹息不已,也不知道那个生下来的孩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