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_作者:荔箫(107)

2018-06-11 荔箫

  青釉怕吓着叶蝉,不敢跟叶蝉说她有位表姐就是那样。那表姐长她将近十岁,从主家得回自由身时她还没被卖出来。表姐当时可高兴了,以为自此就能在家中留下。可也就过了一个月不到吧,她爹娘就给她说了门亲事。

  ——说是亲事,其实也就是把她又卖了一回,拿她换了彩礼而已,夫家的岁数都够给她当爹了。表姐不肯啊,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还是被塞进了轿子,之后就再没了联系。

  如果要落到那步田地,她为什么不守住现在的好差事?就为想家?她可一点都不想那个所谓的家。

  四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七嘴八舌地就把叶蝉给说服了。连带着还表了一番忠心,说愿意伺候她一辈子。

  待得她们从叶蝉屋里退出去,宫里送来的人也恰好都到了。前宅的直接交给了刘双领,到后宅侍奉的就到了她这儿。

  老夫人和老爵爷那边不换人,粗实的丫头也直接安排去各处就得。要她分配的主要是给正院和西院的宫女,她这边是四个,西院是三个。

  另外还有几个宦官,内侍局已经给分好了。她这边四个人,领头的叫周志才。西院三个人,领头的叫李明海。

  叶蝉受了他们的礼,挑了四个顺眼的宫女留下,余下的便和那三个宦官一道告退去了西院。

  按着一贯的规矩,宦官是已经挨了一刀的人,只能好好办差。但宫女日后还要放出去,难免心高气傲,便要改个名字,算是提点她们身份。

  叶蝉想了想,按着青釉、红釉、兰釉、白釉这四个,给新来的改了差不多的,叫青瓷、红瓷、蓝瓷、白瓷。

  四个人又给她磕了个头,青釉便领着她们先退了出去,先安排住处。过了会儿,和叶蝉差不多大的白釉挑了帘进来,悄悄跟她说:“夫人,这几个宫女姐姐……心气儿挺高的。”

  “怎么啦?”叶蝉压着音好奇道,白釉正要说话,见周志才躬着身进了门,就暗自一吐舌头,不敢说了。

  宫里,谢迟昨天白等了一整天,今天终于见到了皇帝。

  他行过礼,把近来在工部户部办事的心得呈上,皇帝没急着看,喝了口茶就问他:“你是不是找工部尚书的麻烦了?”

  谢迟一哑,接着便想他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只听皇帝又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谢迟只好低着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完后等了等,见皇帝没反应,又跪地添了句:“陛下恕罪。”

  ……他还不情不愿的?

  皇帝心下好笑:“你胆子倒不小,刚让你去走动走动,你就敢上门威胁尚书?”皇帝说着,信手将一本折子丢到了他面前的地上,“你自己瞧瞧,曹尚书可没说你的不是。人家是怕你事后照旧参他一本,先来跟朕解释一二。”

  曹尚书奏章里的话,大致就是说和勤敏侯稍稍生了那么点不快,但这事是他不对,是他御下不严。勤敏侯为人刚正,做得是对的,他日后改,他一定改。

  谢迟跪在那儿草草看完,曹尚书倒确实没说他的不是,相反还夸了他一番。不过他还是被陛下问话问得……有那么点儿委屈。

  他阖上册子,嗫嚅着又道:“臣就是……就是想给朝廷省点钱。”余光瞥见皇帝从御案后站起身,他又赶忙闭了口,低着头不吭声了。

  皇帝踱到他面前,看了他半晌,到底伸手虚扶了他一把。

  谢迟站起身,皇帝把他手里的奏章拿了回去,语重心长:“今日正好得空,朕与你论一论这事。”说着顿了顿,又道,“你方才说以小见大,不能纵容官员一次次这样乱花银子,这话不错。但朕想问问你,你做这事时,有没有想过若你已正经在朝为官,此事之后与同僚的关系要如何处?”

  “臣想过……”谢迟锁了锁眉,“可臣又觉得,诸如这般的事,总要有人站出来说吧。不能一个个全为了所谓面子、或者为了一己私利就闭口不言。若满朝文武都那样沆瀣一气,朝堂如何清明?长此以往,岂不成了国之大患?”

  皇帝拿曹敬时的那本奏章敲他的头:“朕没说你此事办得不对。朕是问你,若日后遭同僚排挤,你该当如何?”

  谢迟因为得到肯定而暗喜了一下,接着思量起皇帝的问题,最终道:“结果是好是坏,臣都担着便是了。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