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_作者:荔箫(345)

2018-06-11 荔箫

  ——怎么可能不争抢?话音还没落,人群便已经拥挤了起来。于是侍卫们佩刀齐出,唰的一声令人群一震。接着在明晃晃的刀光下,大多数人到底还是选择了保命,人群便一步步有了些秩序。

  不过,灾民还是饿了太久了。排队领粥难免嫌慢,加上后面的人担心迟了便没馒头可吃,中间还是又混乱了好几场。

  谢逯身边的侍卫真不含糊,遇到如狼似虎向前扑抢的,提刀便砍。登时溅起的三尺鲜血,总能有效地让秩序再维持一阵。

  而那被刀子割断喉咙栽倒下去的人,得不到一点怜悯。

  其他灾民最多不过麻木地看看他,觉得他是自寻死路。

  也许再迟一些,他便会变成别人口中果腹的食粮。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人肉也是一口肉。

  几大锅的粥很快便已施完,在更多的灾民闻讯赶来之前,谢逯便带人回了城。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所有灾民都喂到,但在这样的灾祸面前,他的名声必定会在灾民间迅速传开。他们会盼着他再次出现,就像乱世之中,人们会格外期盼菩萨显灵一样。

  和他的贤名一起传开的,大约还有敏郡王那三个字吧。

  紫宸殿,皇帝在午后勃然大怒,信手摔了傅茂川刚奉上来的茶盏。

  满殿宫人无声跪地,听得皇帝大骂:“混账!”

  “陛下息怒。”傅茂川小心道,“臣想着,六世子指不准日后还会去。陛下要不要趁着刚一天,知会六殿下一声……”

  皇帝强沉下息,叹息摇头:“不要扰六弟。”

  打从他召宗亲们入朝听政开始,几位儿子被选进宫的亲王就都以各样的理由避到园子里去了。其中的态度非常明显,无非是想让他放下防心去选储君,不必担忧哪位世子会被长辈左右,使得皇权最终旁落。

  但这让的避让,理当是相对的。

  亲王们将儿子半当备选半当质子地交到他手里,他就不能在侄子犯了错时,让做父亲的来担责任。

  这事只能他自己来办,不过,他此时治谢逯的罪,也不合适。

  当下正是局面最敏感的时候。城外,灾民叫苦连天,埋怨朝廷。城内,读书人也在骂朝廷、骂办差的官员。

  但现在,争端到底还是分散的。而且,百姓埋怨朝廷的时候,便总离最极端的矛盾还差一步——会有许多人认为,这是朝中有奸佞作祟;还会有人怀着善心去想,朝廷或许有朝廷的考虑;又或者,人们至少还可以觉得,朝中现下或许是有几方争执不下,所以暂时未开城门。

  总之,眼下虽也怨声载道,但人们还心存希望。骂声虽连绵不绝,但不会高涨到顶峰。

  可如果他在此时对谢逯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叫进殿来训斥一顿,事情一旦传出去,就成了他这个作皇帝的不肯开门救人。

  朝廷会一下子脱开干系,接着,所有的矛盾都会直指皇帝。

  百姓一旦觉得残忍的不是“朝中奸佞”,而是昏君,有心之人会立刻拿此事做起文章,下一步便会是叛乱四起。

  当下,江山刚经历过一场蝗灾的折磨,一旦再起战事,势必生灵涂炭。

  这种环环相扣,会令任何一个皇帝不寒而栗。

  所以这口气,他再气也只能暂且忍着。唯一能庆幸一二的,是谢迟很清楚个中轻重,就算在谢逯的挑唆之下,民间闹得再厉害,谢迟也不会打开城门。

  两天后。

  忠王府,陆恒听完城外的事后,脸色青了半天,走进正院时都还没缓下来。

  忠王妃卫氏原正读着书,没注意他的脸色,抬头便悠哉哉道:“我突然觉得,敏郡王不开城门也有些道理。”

  “?”陆恒一怔,道,“当然有道理。”

  忠王妃思索着又说了下去:“那些个读书人,只一味地看到灾民可怜,却没想到灾民入城后会不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会不会弄得城中百姓也过不下去。”

  陆恒不禁好奇:“你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个了?”

  “书上说的。”卫氏的手指敲了敲书。陆恒一看那封面还是崭新的,就知道肯定又是那近来在坊间名气颇大的“是大”写的。这些风花雪月的书大多是女孩子家看,他对此没兴趣,但听忠王妃说里面竟有关于治灾的内容,不觉有些惊讶:“拿来我看看。”

  卫氏把书递给他:“就三两页里提到了一点。也没说什么,我就是一下子想到了眼下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