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明显愣了一下,傅芸更是深深的蹙起了眉头,殿下一下子静默下来。皇帝叹息道,“你何罪之有?”
“臣妾纵容太子任意妄为,破坏宫规,令陛下龙颜大怒,全是臣妾教子无方,疏于管教,骜儿年纪小,难免犯错,全是臣妾这个母后没有当好,还请陛下降罪。”
“唉,不关你的事,你是中宫皇后,掌理六宫,哪能时时看着太子?骜儿十九岁了,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能够承担,若说你是他的母亲就要跟着受罚,那朕呢?朕是他的父皇,也是因为朕管教不严吗?”
“陛下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好了,你的意思朕明白,这件事朕自由定夺,你不必再多言。”
“陛下…”王政君从未这么心慌无措过,她抬头看着傅芸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着皇帝对自己漠然,疏离的样子,她心里痛的密密麻麻。半晌,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陛下可否再听臣妾一言?”
“你说。”
“先帝临终之时也曾有废太子的意思,当时陛下何等心境想必感同身受,骜儿也是您的长子,自两岁时就被立为储君,这么多年了,您这个时候废立太子,让骜儿以后如何自处呢?”
皇帝幽黑的眼眸眯起,剑眉紧蹙,审视的眼光中除了不悦还有思索,王政君心知自己此话唐突,只是这些话在她心中积压已久,现在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呦,皇后娘娘这话说得不合适吧?陛下为太子时安分守己,辅佐先帝。可没有做出这等沉迷男色之事,这样作比可谓是大不敬。”
“好了,别再争论了,”皇帝不悦道,“废立储君乃是关乎社稷的大事,朕自有定夺,你下去吧。”
王政君绝望的闭了闭眼,“臣妾告退。”
她正欲起身,只听皇帝身边的李总管进来禀报,“陛下,史丹求见。”
只听这几个字,脚如生了铅般,连着心也突然猛地一跳,不是惊慌的跳动,而是喜悦的跳动,是那样久违的,像是沙漠中没有方向无望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抹亮光的感觉。
皇帝在身后淡淡道,“史丹?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史大人说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
王政君默默的站起了身,退了出去,她转身的刹那,看到了一脸郑重凛然的史丹阔步进来,史丹见到她时也是微微一怔,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政君扯了扯嘴角,回以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苦笑。
两人擦身而过,她走的极慢,将史丹沉静的话语尽数听在耳中。
“参见陛下。”
“侍中还有何事?”
“臣回至家中,寝食难安,左思右想,还是想将肺腑之言禀于陛下。”
“哦?你说。”
史丹看了看傅昭仪,复又低下头道,“臣之言,都是社稷私密,不知可否请傅昭仪退下,单独与陛下商议。”
“你!”开口的是傅昭仪,她精致俏丽的脸上盛满怒气,随后委屈的看了眼皇帝,娇嗔道,“陛下…”
“你先退下吧,”皇帝并没有看傅昭仪,只是轻声吩咐着。
自王昭君的事件后,皇帝明显不甚宠爱她了,听皇帝这样阴沉的声音,她也不敢再多说,只没好气的瞪了史丹一眼,随后拂了拂声,转身出去了。
“侍中,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陛下,史家历代受尽天子庇佑,老臣自陛下为太子时就服侍左右,现又得以高位,纵然是臣今日越距,为大汉江山,臣不得不言。”史丹言辞恳切,“自古以来,皇太子皆是嫡子,以此国家安宁,社稷稳定,贸然废立太子,前朝各路党争趁势而起,以死相争,国之根本动摇。再者,太子十余年,甚得人心,百姓皆知名号,天下归心于他。众臣都是以太子马首是瞻,如今短短半日,不知何人而为,太子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流言四起,定是背后有人蓄意操纵,陛下万不能听信片面之词,废太子动摇国本,还望陛下三思啊!”
皇帝叹息道,“朕晌午得知此事,本来是气恼不迭,不是因他爱好男色,而是在太后宫中为所欲为,只申时时分,太后命阿澜姑姑前来,道无心惩处,而有心保太子无恙,后来朕细细想来也知是傅昭仪有心而为,加之刚才,皇后一言,点醒了朕,朕也知恭王勤奋好学,聪明有才气,朝中劝谏朕立他为太子的也不在少数,朕为太子时宪王得势,先帝也几次三番想改立太子,朕明白其中苦楚,骜儿犯的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再说,母后也极力保他,朕也不打算再计较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