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恬脸色猛地大变,这次冬雪的声音大了些,饶是连正是喝的不知西北的皇帝也侧过头来,蹙眉看着冬雪。班恬却是什么都顾不得的,慌乱站起身来,向永宁殿去。
“恬儿,”刘骜沉声叫了一声,见班恬脸色苍白,急匆匆走开,他心里也莫名惊慌失措,边叫着便追随着去了。
这下,堂下的众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皇帝,太后,班婕妤个个急匆匆离去,所为何事呢?
主位上,此刻只剩下一脸淡然的皇后,皇后面色如常,对众人安抚道,“许是出了什么急事,婕妤与陛下赶去处理,众卿先不要惊慌,安心坐着。本宫前去看看,稍后回来给众卿一个交代。”
这下,连皇后也走了,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几个好事的嫔妃大着胆子出来,往长乐宫去,却在未央宫与长乐宫相连的阙道上被侍卫拦截,道
“太后在宫里处理急事,闲杂人等暂时不能入长乐宫。”
几个夫人面面相觑,禁不住各种猜测,虽是得不出任何消息,也知肯定是出事了。
许言这一去,并没有回来,众人等来的是皇帝身边的黄公公,黄公公面不改色的向众人发布着皇帝昭令,“皇子不适,陛下无心主持宴席,今日皇子满月宴到此为止,请众卿自行回去。”
而永宁殿,早已是乱作一团,小皇子呕吐不止,太医诊断结果是:中毒!
王政君当下大怒,只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又慌又怕的问太医道,“中的是什么毒?可有法子医治?!”
“太后,皇子中的是蛇毒,乃是毒蛇毒液所制,成人吃了都必死无疑。皇子太小了,恐怕是…”
刘骜已是怒不可遏,满眼通红,上来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声音冰冷中带着不可抑制的哆嗦,“你说什么?!皇子治不好了?他若是出事,朕就让你们太医令全部陪葬!”
班恬在旁边站着,眼泪已如决堤之河,但她没有哭出声,也没有质问一句,怒骂一句,好像,这一切她已经预料到了,好像这一切迟早会来一样。
“陛下,臣罪该万死,没有提早察觉,但臣有一言不得不说。”
“什么?!”皇帝强忍着怒气问道。
“成人中了这毒都活不过半个时辰,小儿中毒应该是立刻毙命的,但皇子已经一个时辰了还在挺着,恐怕下毒之人不是直接从皇子嘴中喂入,而是…”
皇帝怒道,“乳母?”
“正是!”
皇帝还未开口,王政君抢先吼道,“快去将孟儿的乳母带来!”
“太后,皇子寝殿这么大的动静,乳母不可能不知道,恐怕也早就遇害,或是及时吃了解药,逃出宫去了。”太医喘着气哆嗦道。
王政君镇定下来,才觉太医言之有理。果然,顷刻,侍臣回来,禀报说皇子乳母已死在自己的寝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政君已经接近癫狂,声音颤抖着吼道。
而不远处,只有一个月的婴儿终于停止了颤动,呼吸渐渐微弱,直至平息…
身边太医跪倒一片,皆叩首哀泣,“太后,皇子殁了…”
班恬终是支撑不住,凄厉的吼叫出来,晕了过去…皇帝紧紧的抱着她,刚强的男人此时也是泣不成声。
“孟儿啊!哀家的孟儿…”王政君老泪纵横,再也忍不住,仰天痛哭。
殿中刚才还是欢声笑语,如今一片死寂,只剩痛哭之声…
殿外,许言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听着,没有喜色,没有苦色,漠然的站了半晌,转身离去。
班恬从此一蹶不振,一病不起,皇帝日日陪伴左右。皇子殁,皇帝缀朝五日,安皇子后事,几日间,刘骜已从当初的意气风发,英姿雄伟变得颓废黯然。
王政君在悲痛了几日后,终是缓过神来,开始细查皇子中毒之事。
尽管头痛欲裂,心力交瘁,王政君还是强打着精神起身,内廷监的人跪在地上,沉声分析着
“因是乳母中毒,通过乳汁传给皇子,蛇毒乃是剧毒,所以乳母定是在喝下毒汁后立刻哺乳皇子。这样的话,只有两个可能,便是乳母提前知道一切,受人逼迫,但这样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乳母近身陪侍皇子,大可将毒液直接喂于皇子,这样毒效会更快发作,但她选择自己喝,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哺乳皇子前喝下带有毒液的膳食,这样下毒之人的范围也缩小了,就是最后与乳母接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