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嫣微微一笑,接过那红枣姜茶,仰首一饮而尽,随又躺了下去,道:“殿下,妾身困了,殿下也早些休息吧!”
她是真的困了,做了那样一个废体力,伤脑力的梦,哪有不累的道理。
“嗯,你好好休息。”凌末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掖了掖被角,张嫣心想这还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夫君啊。
听见房门合动的声响才睁了眼,光线昏暗,张嫣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闪着琉璃般的光泽,她将锦被蒙过头顶,烦人,月光很烦人。
翌日清晨,张嫣去了凤仪宫,将茶会的事说与了皇后听,皇后先是一愣,随笑允道:“如此也好,太子学业繁忙,省的你一人在宫中寂寥无事。”
如此,茶会的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张嫣把差事派给了夕秋便钻进了屋里拿着书卷不再过问这事。
一直到了茶会的这天,夕秋挑了几件华服让张嫣挑选,张嫣懒懒看了一眼,随意指了件稍素雅的衣衫,发髻上插了定亲那日,皇后送的那支金钗,怎么着也得提醒提醒她的身份不是。
腊月月末,初下的白雪已消融的差不多,可空气中还是有些刺骨的寒意,茶会设在东宫的花园之中,满池虽是残荷,但院中的腊梅却清香可闻。
今日,张嫣是主,又加上太子妃的身份,自然端坐在首位,她瞧着坐在下面的诸位名门闺秀,着实看不出哪位是戴小姐。
“那位穿青衫的便是戴小姐。”夕秋躬身伏在张嫣的耳旁提醒道。
张嫣侧目看了过去,那坐在末位的女子,一身素雅青衫,颜色与自己的这身极为相似,只是面料绣花不似自己这身繁琐精致,她的长发侧挽了发髻,头上的发钗虽显朴素,却瞧着极是舒服,又不失身份。
暗暗打量许久,张嫣料定这位戴小姐定是为才情极高的美人儿。唉!自己若不是仗着祖母在世时为自己定的婚事,又岂会坐在这个位置。
如此一想,更觉着自己是戏文里那些横刀夺爱,坏人姻缘的不良女配。
“夕秋,殿下呢?”
“殿下在紫微宫呢!听闻是被皇上给叫了去的。”
张嫣蹙了蹙眉,看来今日凌末是见不到这位戴小姐了,而她,也做不成好人了。
茶会上,张嫣显得意兴阑珊,那些名门闺秀亦不敢太过放肆,很是拘谨小心,大家品了茶,吟了诗,张嫣便让众人散了。
临走,张嫣又瞧了一眼那戴小姐,她脚步很是缓慢,频频侧目回顾,眉眼之间多少有些失落哀怨,张嫣心中不禁连连叹息,直到看不到那人的身影,才道:“派人去紫微宫探一探,皇上叫殿下去紫微宫做什么了?”
你看,她就是心软。
“是。”夕秋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在为殿下与这戴小姐撮合机会么?
夕秋退下后,张嫣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宫门重重,早已看不到那些闺秀的身影,张嫣站在宫门口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宽阔宫道,折身拐进了一条小道,当张嫣再看到日头的时候,只见那些闺秀恰走到定安门,那是出宫的大门。
张嫣站在假山高处的凉亭中往下眺着,只见台基上一道身影匆匆掠过,最终停歇在宫道上的白玉栏杆旁,那人望着定安门的方向,手扶在白玉栏杆上,微弓着身子似在喘气,此时定安门已经关闭。
张嫣只觉心口有些闷,她望着凌末,直至艳阳西斜。这本该是一幕私会佳人的团圆戏码,却硬生生地演成了一出情人不得见的悲剧来。
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夕秋正焦急地在宫门口张望徘徊,见张嫣回来忙跑了过去,但瞧着张嫣神情,到嘴边的那些担心唠叨的话又系数吞了回去,只扶着张嫣回了房间,伺候张嫣先歇上一歇。
“殿下?”
夕秋低声惊叫一声,随即便觉失礼忙跪地叩头道:“婢子无礼,望殿下降罪!”
“出去。”凌末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已坐起的张嫣。
夕秋偷偷瞧了一眼径直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凌末,然后又担心地瞟向张嫣。
“夕秋,你先退下吧,我也有话与殿下说。”张嫣轻轻笑了一下,随手拿了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
唉,人家没见着情人,有气也是理解的,她得宽厚大量,谁叫她坏了人家的姻缘呢。
夕秋稍有犹豫,又看了看凌末,终是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