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夏被他托起后背,他趁势坐在床边,让邱夏依靠在他怀里。
药汁算是被他强灌下去的,褐色的药汁顺着邱夏的嘴角划过白皙的脖颈留向衣领深处。
“怎这般不小心!”
顾玉清装模作样地紧张说道,一边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一边换了位置,让邱夏靠在自己肩头,他环搂着邱夏为她顺着背。
邱夏连咳嗽的力气也没多少,只有气无力地细声咳着,白生生的小脸硬憋出一层红晕来。
“我走了!”
突然,凌末的声音出现在邱夏的耳边,她身不能动,只能被动地靠在顾玉清的肩头,这个位置她看不到凌末,但这个声音,分明,凌末就立在床边。
“行……”顾玉清做足了姿态,一脸为难地瞧着凌末。
凌末瞧了一眼那瘦削的身体,只微笑了一笑便转身去了。
这一夜,他来这里,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坐一坐那躺椅。顾玉清瞧了一眼那窗口的躺椅,视线微转,扫过那凌乱的桌面,又看向邱夏。
“你在发抖!”
顾玉清把邱夏轻轻放回床 上,从袖中掏了帕子细心地为邱夏擦去嘴角的药迹,复又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害怕……他认出你来了!”
邱夏双眸兀地睁大,她瞪着正瞧着自己的顾玉清,她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醒来之后就成了顾夫人,而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天启朝。
“昭云死了!”
顾玉清突然说道。
邱夏怔住。
“因为你哥哥张卿!”
顾玉清没有再多言,他浅浅一笑,眼底的悲伤不再,依旧是一副嬉闹人生、万事不甚挂心的模样。
当顾玉清就要起身的时候,邱夏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捏住了他的袖袍,顾玉清垂眼瞧了瞧,她的手无力地挨着自己的衣袖,他都不需要使力便能无视她的阻拦。
“等你身体好了,再知道也不迟。”说罢便起了身,他刚踏出了一步,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来,驻足在床边,注视着邱夏,道:“你当真以为,你能跳出这局么,局中之人,若是出了局,就如那棋盘上的棋子,满盘皆乱,更何况你还是那颗很重要的棋子。”
顾玉清走了没多久,解忧便进来了,邱夏瞧着她蓬乱的长发,还有腰间系错的衣带,想来是已睡下却被顾玉清给叫醒来伺候自己的。
解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数落着顾玉清的不是,忙前忙后地打了热水帮邱夏清理好身上的药迹,又换了内衫,便窝在床边的小榻上睡了过去。
邱夏听着那微微呼声,很是羡慕刚刚还有劲头数落人,下一刻便能进入梦乡的人。
这夜,她注定是睡不着了。
顾昭云死了!
她心里想着这个顾玉清带来的消息。
那凌末呢!今夜,他的沉默,他声音里的无力,是因为顾昭云么,那个曾经喜欢他的女人。
邱夏闭上眼睛,可室内的烛光却映的她不能安眠。
凌末认出了自己。
顾玉清的话又是何意?她是凌末的一颗棋子,她知晓,难道,如今作为顾夫人,他已认出了她,却不指出,他的默认,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于他的棋局有力?
那,作为顾夫人,她又能有什么用处?于他。
她想不到。
辗转一夜,翌日清晨,解忧一早便醒了,她瞧见邱夏也睁着眼,便跳下榻,不可置信地道:“夫人是整宿没睡么!”
邱夏对她眨了眨眼睛,解忧当即就问:“夫人是哪里不舒服么?怎么不舒服了也不叫醒我。老爷若是知晓了又该训斥我了。”
邱夏虽想宽慰几句,却是力不从心,只能沉默着由解忧挽了衣袖给自己揉捏着身体。
“夫人再坚持一阵儿,老爷说了,夫人这病再有个四五日便能好了,到时候夫人身体就能慢慢恢复如初,也能开口说话了。”
解忧气喘吁吁地给邱夏翻了个身,又为她捏了捏后背。
四五日么!
邱夏心里有一堆的疑问,既然逃不脱,不如真诚实意的帮他坐稳了那个位置,若如此,那自己心中的疑惑,想必从顾玉清那里能得到答案。
四五日,很快……
只是于邱夏而言,这四五日犹如度日如年,每天,她都试着动动自己的身体,一开始只是手指,慢慢的胳膊也能轻微挪动些,当顾玉清消失了四五日再出现时,邱夏已能开口说话了,只是身体还不能似正常人那般下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