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与在黑暗中的苏恒对视很久,他们各有各的心思,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都成现在这样了,再去追问谁对谁错根本没有意义,夏澄晓得自己也需要负一半的责任。
爱情某种程度上是越堕落越快乐,若说那样的快乐叫放纵,她不否认。
即便她后来已重生,她也没再经历过同等的快乐。
但那不代表她不懂反省,她就是懂,所以才只怪自己,不怨他人。
徐宁赶过来时,满头满脸都是汗,她跟余月华虽然嘴巴上总不饶过对方,但要出了事,她还是会第一个跑来关心。
夏澄一步也不敢离开余月华,所以只能托徐宁帮忙买东西过来。
一个大塑料袋里,装的有醒酒药,市场里买的白米跟肉骨头,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要我买的,我都买来了,还有没有欠些什么,我再出去买。”
“你先休息一下,顺便看着小华,我先去煮粥。”
徐宁代替夏澄坐到懒骨头上,她小小声地问:“她会不会有事?”
夏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是三个人中的顶天柱,她必须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不会,谁年纪小的时候,没跌跌撞撞个几次,痛过,受伤都无所谓,最要紧是肯爬起来。”
“如果她一厥不振呢?”
“没关系,至少还有我们在,我们会陪着她,直到她肯再站起来。”
“澄澄,你真善良。”徐宁感叹,“你要问我,我就干脆拿把刀去砍了季默生。”
“砍了他如果有用,那我不会阻止你,但心结在小华身上,你砍死他,她反倒有理由怀念他一辈子。”
徐宁颓丧地躺在椅子里,“什么办法制裁他的办法都没有,岂不是窝囊?”
“能看清现实,及早止血,就很了不起了,还管什么窝囊不窝囊,面子能比活下来重要吗?”
“那倒是。”徐宁说,“你说的总是对的,要不是我认识你,我会以为你在感情世界里身经百战,所向披靡。”
谁说不是呢?
夏澄无奈地笑了笑,只是她是输得一败涂地,要重生后,才能勉强从地底爬起来。
如今她已是千疮百孔。
中国人的感情中枢不存在脑袋里,所以我们会说,那人心硬如铁,或是心如止水。
夏澄觉得她的心就像玻璃一样,早已碎裂成无数块。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用胶水一点一点把它黏回来。
但那样布满裂痕的心,再也不像过去那样澄净透亮。
代价很大,可结果丰硕,现在她有资格当过来人,对她的好友伸出援手。
当时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毁灭了,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余月华醒来时,夏澄忙着打扫屋子,这大概是伺候苏恒时留下的坏习惯,别人不动手,她没赶紧抢过来做,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徐宁在旁边看着夏澄一刻也没闲下来过,惊得简直目瞪口呆。
夏澄比她亲妈傅嫚还要像个主妇。
余月华一坐起来,夏澄已像旋风般卷过去,她塞个枕头在闺蜜腰后,还不忘递上一条湿毛巾,“先洗把脸,等你清醒一点,我们再开饭。”
余月华点点头,她很听话地接受夏澄的安排。
过了一会儿,三个女孩子围坐在一张矮桌前吃粥,余月华看上去已缓过来,气氛显得平静,跟夏澄刚来时的差距甚大。
“这一次我已经彻底想通了,我决定要跟季默生分手。”
夏澄与徐宁相视一眼,不吭声,因为类似这样的话,她们单这一年来就听过不下三次。
每一回,余月华都说得信誓旦旦,可只要季默生一句道歉,她就舍不得不原谅他。
要说季默生多厉害那也未必,他并没有三头六臂,长得甚至还没苏恒一半好看,但他就是能惹得一票女友们为他要生要死。
夏澄拉住余月华的手,在她手背拍一拍,“不管你想怎样,我们都支持你。”
余月华还有心情开自己玩笑,“我如果不死心,坚持要继续跟他耗下去,你们还会不会支持我?”
徐宁垮下脸,“不会,我只会打死你。”她指节扳得卡拉卡拉响,“但别担心,之后我会活剐了季默生,送你们两个一块儿上路。”
余月华轻轻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已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