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满满小朋友从地毯上爬站起来,摇着小身板晃到母亲跟前,接过帖子后又回了父亲身边,“爹爹,给你。”
穆淮谦摸一把闺女的小胖脸,目光温煦的表扬道:“满满真乖。”他接过帖子,翻开略略一瞧后,脸色顿时跟卖颜料的铺子似,精彩多变到不行,“致远……他要再娶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份邀请他和公主老婆参加婚宴的喜帖,帖子里的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穆淮谦的昔年同窗,去年八月刚刚和离的董致远先生。
“这董家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季子珊支着下巴,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
怪道公主老婆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原来是为着这件事。
穆淮谦合上帖子,又吩咐闺女送回她母亲手里,待信差女儿捧着帖子颠颠跑开后,穆淮谦才开口问:“那你叫我去么?”公主老婆大概是不会去的,至于他嘛,其实还是应该去一去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惹公主老婆不开森。
望着颠颠又跑来的漂亮女儿,季子珊摸着她的小辫子,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抬头回应穆淮谦将军:“你爱去便去,我何时管过你不许去哪里。”
“话虽如此,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嘛。”穆淮谦抱住又跑回来的女儿,脸上讪讪的笑道。
季子珊坐直身子,掸了掸有些褶皱的裙子,口内道:“我为我朋友出头,你为你朋友贺喜,咱们这是两码事,我拆了董致远的上一段姻缘,你都没和我闹别扭,难道我会因为你去吃他第二段姻缘的喜酒,就和你使性子不成,本公主是那种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么。”
“那我到时可真去了啊。”穆淮谦再次确认道。
季子珊十分随意的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用你自己的私房钱随礼哈。”
穆淮谦:“……”
待到董致远大婚那一天,镇国公府宾客满堂,热闹到不行,虽说董家去年被圣上斥责了,但太子爷的位置还稳稳当当,众多接到喜帖的人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反正只是喝顿喜酒而已,又不牵扯什么朝堂政事,便都笑容满面的登门贺喜了。
姚得锦怀孕的月份渐大,元宝小王爷心疼的厉害,素日多留在家中陪伴,极少外出赴什么宴会,这回董致远再娶,他只派人随了份礼,本人并没有亲自去,至于穆淮谦,他是与姚得逸一道去的。
董致远的第二任妻子,是镇国公太夫人娘家的一个小侄女,年方二八,正值妙龄,据小道消息传闻,此女甚是倾心董致远,这门亲事算是女方主动攀结的。
明明是大喜之日,新郎官董致远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姚得逸为人乐观开朗,他轻轻捶了一记董致远,玩笑道:“做什么这幅表情,脸上好歹挂个笑吧。”
这门亲事非自己所愿,董致远哪能笑得出来,面对昔年同窗的随口玩笑,董致远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脸。
瞅着笑意苦涩的董致远,宁玉泽温声劝慰道:“致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还是多想开些罢。”
董致远没有吭声,仍是满目苦涩,姚得逸和宁玉泽不由将目光投向穆淮谦,在俩兄弟饱含深意的眼神里,穆淮谦硬着头皮开口道:“致远,玉泽说的对,往事已矣,你也不必太过耿耿于怀,等新娘子进门后,你和她好生过日子,必能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哎哟喂,公主老婆去年的神来一笔,叫他在面对董致远时,还真是有点尬到不行。
“淮谦……”董致远瞧着穆淮谦的表情,颇有几分幽幽的哀怨。
见董致远露出如此神态模样,穆淮谦面色一正,态度认真道:“我知道,公主断了你和高姑娘的姻缘,你心里或有不满和怨怼,你若是因此而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
扪心自问,倘若他的宝贝女儿出嫁后,在夫家遭受类似高妙妙的待遇,他一定会把没用的女婿狠狠揍一顿。
老子千疼百爱的闺女,嫁人之后不是去吃苦受罪的。
既护不住心爱的女人,何必还做出这种情根深种的样子。
穆淮谦忽然觉得阑珊无趣,又道:“我今天或许不该来,军中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见穆淮谦转身欲走,姚得逸赶忙扑上前拦住他:“假都请了,来都来了,怎能不喝一口喜酒说走就走,致远,快说句话啊,淮谦若是不拿你当朋友,他何必不顾公主的心情,专门向上头请假,来贺你大婚之喜……”一边说着,一边向神色痛苦的董致远狂甩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