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没有睡,就是昏昏沉沉没精神。”林峰不介意的摆摆手,习以为常。
坐着缓了会儿,老太太才完全睁开眼睛,因为耳朵听不太清楚,说话就特别用力:“该吃饭了?”
林峰探身过去,凑在老太太耳边大声的说话:“五楼安姐姐来看你了。”
“她是不是又把水滴我衣服上了,说她多少次都不听。”得,人都迷糊了,还记得这个。自她孙子出生起,怕小孩子淘气出意外,她家阳台就用玻璃封了起来,我再怎么滴水都滴不进去了。
“张阿姨,是我,小安,我来看看您。”
我学着林峰的样子,探过身子,把耳朵凑在她耳边,大声的和她说话。
“是不是干坏事了?”老太太没好气的说,却伸手摸索到我手边,把我的手握住。她的手皮肤干涩,却温暖异常。
“以后干不了坏事,也让您唠叨不了了,我要搬走了。”
“搬走?”老太太微眯着眼,似乎是在咂摸这两个字的意思,握着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还回来吗?”
“不回了,房子也卖出去了。”
“你要搬去哪里?”
“回我的老家。回去种种地,养养鸡的。”话里带了点玩笑,我老家是在县城里,哪有什么地可以种。不过张老太太老说我是农村来的,没见识没修养,我就顺口这么说了。
“是不是涂老师对你不好你才要走,我下次见到他给你说说他。”老太太老是老了,心思还是很敏感。
明明老太太说对了,但是我还是只能否认,道:“不是,我父亲老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那也不用搬家啊!你以后好好的,我不骂你。”还没说什么呢,老太太眼泪就已经下来了。
要走了,没想到最舍不得我的竟然是这个和我不对盘了十多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多日的憋屈一下子就通泰了。我坐在床边,张臂抱住她,入怀一股老人独有的味道,让人觉得温暖又心安。
“张妈妈,我也舍不得你,以后我有空就来看你。我给你搬了两盆我种的绿萝,就当纪念。”因为老太太的眼泪,不自觉得就改了称呼。
“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不然我就不给花儿浇水。”老太太蛮横的说道。
“好好,我一定回来。”
又拉了老太太的手,各说各的聊了半响,我才起身告辞。
第二章 我博学吗?
回到楼上,中介小伙子吴闯已经等在门口了。我一摸口袋,发现手机没在身边,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忘了带手机了。”
小伙子不在意的笑,伸手接过刚才老太太硬塞给我的一兜子水果,一边和我闲聊:“姐出去买水果了”
“没,刚才下楼和邻居道别,老人送的。”
“姐真是好人缘。”做中介的嘴甜,很会找机会夸人,不过他哪里知道送我水果的可是和我最不对付的人。
进了屋,吴闯看我依旧满满当当的房间,有点傻了:“姐,您这是还没收拾,还是不打算收拾了。”
“不打算收拾了,这些东西你看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都扔了吧。”以我家的条件,倒也用不着我勤俭持家。可多年下来,还是不自觉得留下了那么多,我觉得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可能在我心目中,和他们有关的都有纪念价值,不自觉的就堆满了屋,惹得他和女儿老说我是收破烂的。可现在,我连他们都失去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要不这样,再拾掇拾掇,看有什么要用的。晚点儿我再请个收废品的来看看,有些东西估摸还能卖点钱。”
“不用了,再拾掇这房子就卖不成了。”这房子满满都是一家人的回忆,每一个物件都有它的温暖故事。
“那这个呢?”他指了指墙上挂的结婚照。说是结婚照,其实也是补拍的。拍照的时候女儿蓝景都十四岁了。那天我和女儿陪他应酬回来,路过一家影楼,也不知是着魔了,还是心里一直的执念,我就是想拍一张婚纱照。他是不想去的,我怎么劝都没有用。还是女儿的话比较有用,还没怎么缠磨他,他就应了下来。
因为临时决定,那天我穿了不合身的婚纱,背后满满当当都是别针,硌得后背生疼,表情别扭。他是衣服架子,特别适合正装,刚换上西服,那些个化妆的小姑娘就直了眼,都不顾我还在场的各种贴他身边。最后画得认不出本人的我,和只是稍微修饰越加英姿勃发的他,中间站了青春靓丽的女儿,定格了下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