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旁的谭倩儿神色凝重,目光流转间似在谋算什么事,她慢慢看向哭的很伤心的李沅婷,渐渐扬起了唇角,走到床边坐下道“你只顾着哭,却也不想想季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沅婷哭声小了些,转过脸抽噎道“橙哥哥说只当我是妹妹,他不喜欢我。”
谭倩儿冷眼道“萧风儿没出现就不是,现在有了她,季橙当然就当你是妹妹了。”
李沅婷彻底不哭了,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谭倩儿,渐渐也反应过来什么,道“是她?”
走廊的那头,身穿精致的以七彩丝线绣制喜服的东璃从门里被左右喜婆挽着走出,头上金色的珠帘遮住了她半边的脸,只能看见那张勾人心魂的红唇,辨不出她半点情绪。
楼上楼下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多半都是东璃以前的熟客,他们无不小声笑论,有的讽刺,有的祝福,还有的羡慕。
季橙远远的望着始终低首的东璃,直到目送东璃要下楼的时候,终见她伫足,抬起了眼眸向这边望来。
那摇晃的攒珠似乎挡住了沉重而又复杂的心绪,东璃抽出了手缓缓的撩起珠帘,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她如水的眸子渐渐弯了,像是最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季橙的心上,只是这笑的背后包涵了很多有口难言。
季橙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祝东璃幸福,东璃终于也要放下了。
“姑娘,不要误了吉时。”喜婆在东璃耳边提点道。
东璃嘴角的笑不由的有些苦涩,没有不该有的留恋,放下了珠帘,在众人的道贺声中下楼了。
季橙望着徐徐走下楼的东璃,笑犹在嘴边,只是多半隐藏了些对她未来的担忧,仅此而已。
东璃和季橙都不过是彼此生命中过客,缘尽了,便从此不再相见,生离既是死别,只是这场梦对东璃来说醒的不易,尚幸她是明白女子,终由它去了。
巷里深处的清梦居门前两吊红灯,尤似避隐尘嚣世外,不闻外物。
小院除了风拂过树叶婆娑的声响外一切看似都是那样的平静,油灯前,萧风儿用着块儿干净布子蘸着药水清洁长鞭,她平时不会这么做,只要一清理她的长鞭就是有目标了,而且对方非死不可。
忽的窗外有什么动静,萧风儿眉心一动,侧眸向窗外一眺,嘴角带出一丝冷笑,继续手里的活儿。
倏尔,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一粒石子大小的硬物朝着萧风儿打去。
萧风儿定睛之时,手中的鞭子已弯折抬起一打,将石子打在了地上,再看向窗外,已然没有半点风声。
萧风儿戒备之心松了半分,瞟了眼柜子角包着纸的石子,走了过去,捡起来拨开一看确是一张写了字的纸条,“东桥枯井见。”
萧风儿的眉弯了弯,捏皱了手中的字条,该来的终于来了。
萧风儿年纪虽轻,江湖经验却不浅,她深知即便是最弱的敌人,也不可以轻视,更何况是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的谭千目。
街上传来打更的叫声,透亮的满月上覆着风吹不动的乌云,让原本深沉诡秘的夜更加蕴藏着太多的不可知。
萧风儿向着夜的最深处而去,衣裳上的紫纱在风中轻轻的招摇,就好像一个初入凡世间优雅神秘的幽谷佳人。
寂静的林中偶偶传来飞禽猛地飞过带起的振翅声和乌鸦的嘶鸣,四周除了寸地遍生的树木野草没有半粒人影,月影渗透进来,更觉阴森。
萧风儿踩过地上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恬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
萧风儿来到了溪流上的木桥上,却不见谭千目的身影,她向对岸的枯井走去,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忽然枯井后好像传来什么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躲在那里。
萧风儿步子很轻的慢慢向枯井走去,右手摸在腰间的鞭柄上。
冷风擦过身后的树隙吹起了萧风儿两鬓的青丝,隐约中一个娇弱的身躯被捆绑着坐在井后,借着月光,萧风儿一怔,奇道“是你。”
李沅婷嘴里塞着布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极力的扭动着被捆住的身子向萧风儿发出求救。
萧风儿仔细的看过四周,仍然没有谭倩儿的影子,这才上前去取出李沅婷嘴里的布子,李沅婷吐着气怨道“你要是不来,我就真的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了。”
萧风儿解着绳子看了她一眼道“是谭倩儿抓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