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伴_作者:足履金靴(19)

2018-06-14 足履金靴

  “玉姐,这些钱等林琅醒了给她。”

  颜沉把准备好的一袋银钱放在玉姐手中。

  玉姐手里一沉,眉眼间顿时升上一团鄙夷,气得声音都变了,“少主,你把林琅当什么人了,还给钱?你这般侮辱人,我可真带林琅走了!”

  颜沉等了等才反应过来,大呼冤枉:“你可别污蔑人,这是我给林琅的买衣钱。你知道我这几日要住沃公府上,不能陪她去。”

  “原来是这样啊,少主怎不早说?这就好,等林琅醒了一定送她手里。”

  颜沉阴沉地看着瞬间变脸的妇人,懒得计较,嘱咐道:“别让林琅一人出门。对了,她还是太瘦,所以荤腥不能断,等我回来的时候要——”说着伸出右手悬空一抓,好似捏住一个球,“要能抓满吧。”

  玉姐被逗得哈哈大笑,“少主放心,我都知道的!”

  乘上车辇,寄生扶车小跑,不停地打呵欠,颜沉问怎么没有睡好,少年颇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说:“难道少主睡好了?”

  “我睡得不多,但神清气爽。”

  寄生摇摇头,嘀咕道:“以前怎没发现少主这般自私。”

  颜沉听岔了,将脸凑过去调笑说:“你已是十六岁的大人,也想那练色流声了?”见少年不应,以为猜中,接着说:“你对都姑娘似乎有些情意,要不我做主帮你二人搭个桥?”

  寄生仍不看他,暗暗嘲讽:“少主舍得?”

  颜沉想起她的丰姿绰约和压在手臂上的柔暖,忍不住回味无穷,随后在扶手上轻轻一拍,说:“此事先放放,等我想想。”

  沃公府到了,寄生目视颜沉走进府门,然后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确保无事才打发了车辇,之后决定在回家前去城外转转。

  从大梁来沃城有半年了,少主终于从怀才不遇的年轻俊杰变为沃公姬猛的座上宾,如此转变估计少主更不想回家去。

  当初离家就闹得不甚愉快,家公对少主的谋士志向嗤之以鼻,家夫人倒是笑嘻嘻地听他说完,然后洒了些银钱,但只够在外吃顿酒。

  少主对父母心灰意冷,辗转数夜,终于决定找他两个兄长和一个大弟求些钱。这回很顺利,或许是因同病相怜产生的惺惺相惜,让平时聚首就吵闹不休的兄弟伸出了援手。

  没想到讨来的银钱数额巨大,从大梁来沃城一路上花销不说,连在沃城住行吃穿了半年还有剩余。这让寄生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费心琢磨,为何只有自家少主这么穷?

  家夫人屈莲,楚公族屈氏之女,二十二岁嫁给魏相颜芮,也就是家公。这对夫妻除了地位显赫,还贡献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只会生儿子。

  家夫人六年里生了四个儿子,之后再也不愿跟家公同房。家公着急,请来各路巫觋鬼方在家中赛祷祝愿能诞下女儿,哪知道等了三年才有灵感。

  家夫人那时已经三十一岁,家公怕她身体受不住有些犹豫,可家夫人跃跃欲试,豪言要给颜家添枚玉女,可是生出来的还是儿子。

  寄生甩甩头,想远了。南墙就在前面,倒塌的墙壁还没有修好,运来的大石块堆在洞外。守门兵的纪律越来越松散,只要不是灰头土脸破衣烂衫之人,就可以从此出入不需盘查。

  这时,有两个姑娘钻了进来,其中一个是都,另一个是她的侍女。这个侍女寄生见过几次,是个温顺腼腆的人。

  都的家里是沃城最大的屠户,姬猛封为沃城公后,每隔几日便往府中运送新鲜生肉。都刚出生时,一日都父进沃公府撞见了姬猛,立刻跪求为女儿赐名,于是沃公赐了“都”字,意指貌美如花。

  有沃公赐名,都自以为高贵了,从小就骄纵任性,又因果真越长越美,旁人便都依她,宠得她眼光甚高,沃城里的大户子弟已不放眼里,只有那从大梁来的颜少主才配得上她。从此就粘上了,一门心思地钻,幸亏寄生发现早从中掣肘,勉强遏制了势头。

  都傲慢无礼,侍女在后面唯唯诺诺,似乎做错了事,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到什么还是听烦了,都猛地转身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啪叽一声脆响,紧跟着噼里啪啦的尖酸刻薄当头砸下,把守门兵都给吓到。

  寄生目光一寒,趁她没发现转身速速离开。

  林琅死鱼一样躺在榻上,一直迷迷顿顿的,不像睡也不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