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_作者:流凌莎(199)

2018-05-27 流凌莎

  难怪原本不是太子的他,能击溃当时的太子,当上太子后娶了出身卑贱的贫民女子骆凡心依旧能将太子之位坐得稳稳当当,甚至一步一步掌握皇权。

  如斯令人难以捉摸的他,她真能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么?

  可以,应该可以的,至少有五成的机会,她至少有五成的机会不是么?

  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凌修仪欲图平复心中的惊慌,谁料面对着皇帝聍瞬息万变阴晴不定的俊颜,她的心越跳越厉害,每一下都重如雷鼓,压迫着她的神经。

  紧张的情绪,牵扯着腹中才成形不久的胎儿,痛楚,一波接一波侵袭而来,非同方才为摆脱酷刑的伪装,而是货真价实的疼痛难忍。

  豆大的汗珠,顺着姣好的脸庞滚落,苍白的脸颊沾染着点点泪水,好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媚模样,即便是疼得实在受补了,依旧充满了惑人的美感。

  寻常男子见了,只怕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一番。皇帝聍宁静如水,平和的俊颜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不温不火,如美玉般安静祥和。但这份祥和在此时,却显得那般诡谲,以及冷酷无情。

  跪在他面前的,不仅是他的妃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他竟可以视而不见,可见其心肠坚硬胜铁。

  凌修仪心头狠意切切,难道皇帝聍只在乎骆凡心那卑贱贫民女子腹中的孩子么?

  难怪当初舒皇后的小公主一出生便夭折,此刻想来,凌修仪对废后稍微起了点同情心,然而这同情心只存在了一弹指时间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捂着肚子瘫软在地上,连打滚都没力气的娇弱身子。

  很痛么?

  皇帝聍有些恍惚,未曾察觉,自己正伸出手,小心抱起凌修仪,将她安置在宽大豪华的床榻上,命毛离顺传来太医。

  战战兢兢,头发花白的太医为凌修仪悬丝诊脉,低垂着脑袋,一双老眸捕食瞥向皇帝阴沉的俊颜,微颤的粗糙大手,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慌。

  凌修仪只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而已,一帖安胎药服下便能止疼,可皇帝为什么那副神情?

  他的诊断应该不会出错才对啊!

  皇帝聍凝视着凌修仪,见她夸张地捂住肚子,因怀孕而日渐圆润的脸上浮现虚弱之色,樱桃小嘴里不住地喃喃呻吟。

  每个有了身孕的女人,都是那般矫揉造作,以博取夫君关爱的么?

  似乎,她不是……

  犹记得当初听闻她有身孕时的消息,她的反应激烈骇人,不是欣喜若狂,反而恨不得用杀了自己的方式杀了腹中刚刚成形的胎儿。

  一碗加了少量花红的安胎药,被她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送回,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保护姿态令他记忆犹新。

  高其国使者到访,她坐在后位上,与他一尺之距,却尽可能地避开他,目光自始至终没有扫向他,更别提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那时的她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身体却未因妊娠发生太大的变化,鹅蛋脸没有圆润半分,反而更显精巧,下巴尖得惊人,与凌修仪此刻圆润得快要浮肿的脸蛋截然相反。

  那是他唯一一次清楚瞧清她,孕育着他的孩子时的模样。

  自那之后,直到她作完月子前往来仪宫索要璃轩,他再也没见过她,亦没察觉她有任何向他示好的举动或者是流露出妊娠的不适来,似乎她腹中的骨肉与他无关。

  璃轩,真的是他的骨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两年。

  若当初没有无意听见她与舒隆革的激烈争吵,或许他依旧会坚定不移地否认璃轩是他的儿子,可是……

  但她心机深沉,他不敢保证她是否知道当时他在场,故意说出欺骗他的话来。为此,两年来他待璃轩忽冷忽热。

  若他真是他的儿子,在没有其他子嗣前,他不想亏待了他,若他不是他的儿子,是她和别的男人通奸所生的孽种,他不想他过得太好,或者说他不想让他活着,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他是他莫大的耻辱。

  毛离顺见皇帝聍隐露不耐之色,忙低声道:“陶太医,凌修仪娘娘的玉体如何您倒是说个话啊!别让皇上心里干着急啊!”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若是皇帝的脸色都不会看,他这个大内总管也就不用干了。

  陶太医正愁不知如何回皇帝的话,凌修仪腹中的可是大莫皇朝的二皇子啊,皇帝对太子不甚宠爱,当初立其为太子是情势所逼,朝野上下早在猜测皇帝什么时候会废了太子,只是苦于后宫嫔妃虽多,多年来却无所出,如今凌修仪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尤其已证实腹中的是个男孩,朝野上下多少大臣欲见机行事,揣测皇帝的心思。此时毛离顺的话,等于给了他个台阶,他还不赶紧顺势回道:“回皇上的话,凌修仪娘娘受惊过度,导致腹痛难当……”话,越说越轻,瞥见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陶太医赶紧说几句较为严重的话:“娘娘身子骨软弱,需要好好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