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并不是从头写到尾的,而是时不时的添一笔,加一句,墨水深浅不一,字迹的工整度也不一样。
由此看得出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忙,连坐下来写信的时间都不没有。
信尾上说,他会尽量赶在六月底回金陵。
芳华看完了信,算了下到六月底所剩天数,提笔给他回了封信,对他说她很好,金陵成一切也都很好。最后,她表示很期盼着他的归来。
信交给七杀让人送走之后,芳华就开了一天天的等待。
天渐渐的热了起来,芳华已经不大出门,白日里处理好府里的中馈后,就会去水阁里看书,作画,或者给薛重光做里衣。
严二爷自从那次说要认回她之后,就没再上过门,严家其他的人也再没上过门。
芳华并没有什么失落感,该干什么干什么。
薛重光走后,最开始芳华很失落,每晚要抱着他曾枕过的枕头久久才能入睡,到了后面,慢慢的才开始适应。
这晚她洗漱完毕后,上了床,把薛重光的枕头摆好,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却很不安稳,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让芳华突然醒过来,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张脸变的雪白。
怎么回事?
她抬手按在心口上,只觉那里仿佛有一根细而坚韧的丝线,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扯来扯去,令她痛不欲生。
都说至亲至爱之人出事时,人们往往会心有所感?舅舅,舅母他们在靖边侯好好的,前两日才见过他们。
难道是薛重光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好想有一记重锤砸在她心房上,令她眼前一黑。
听到屋内有声音,清希掌着灯进来,撩开帐子,见芳华满头大汗,浑身发抖的坐在那里,连忙推了推,“王妃?您怎么了?”
芳华摇摇头,也不知道昭庆帝到底让薛重光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清希鼓起勇气,坐到床边,“王妃,您是做噩梦了吗?跟婢子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芳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梦到了王爷。”
清希了然,“王爷不是说六月底就该回来了吗?也没多少日子了。”
芳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你去歇息吧,我也准备再睡下。”
清希退下,芳华靠在床头,盯着漆黑的窗外出神。
薛重光,你到底在哪里?
×
芳华抑郁的窝在府里算着薛重光回京的日子,不过,很快,她不得不出门了。
因为她收到消息说韩王妃生病了,并且一病不起,而肃王妃让人来传话过来,邀她一起去看望韩王妃。
芳华惊讶不已,上次韩王妃来府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忽然一病不起了?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等到约好的那一天,她和肃王妃一起去了韩王府。
薛家的子嗣稀少,年龄大小不一,比如肃王,要叫薛重光叔公,而韩王则是唤薛重光叔父即可。
芳华和肃王妃到韩王妃院子的时候,见仆妇神色紧张,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两人交换了神色,都表明来的真不是时候。
但来都来了,此刻却是不好走了,只能进了屋。
刚一进屋,迎面就是一个哭成一锅粥的管事嬷嬷,那嬷嬷扑到芳华的面前,“端王妃,您可要为您的妹子做主啊。”
严府要认回芳华的事情并没有公布,所以,芳华谁都没说,那嬷嬷这么一叫,芳华尴尬不已,而肃王妃则是惊讶的说,“你家王妃如何了?怎么就成了婶婆的妹子了,这辈份可乱了啊。”
芳华摆摆手,不管是哪个身份,她都不想参合到韩王府的事情里去。
可那嬷嬷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芳华被她哭的脑壳疼,只听她说,“王妃,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姑娘金玉般娇养大的人儿,小时候,我给她拍奶嗝都不敢大力,可如今倒好,嫁了这王府,看起来光鲜亮丽,可里头烂透了,什么人都能踩到我们姑娘的头上来。怀着身孕却被推人推下水……”
韩王妃的奶嬷嬷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声的嚎哭着,此时,一个秀美艳丽的丫环端着茶盏,恭恭敬敬的给芳华和肃王妃上茶,“太医马上来了,请两位王妃喝杯茶,少安毋躁。”
芳华被奶嬷嬷哭的头疼,正想喝杯茶定神,她示意肃王妃也坐下等太医,她垂眸端起茶盏,就看到上茶的那双纤纤玉手上带着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