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姐初长成_作者:君砚梨(130)

2018-06-05 君砚梨

  我想, 如果从前便知道有今天,我绝对不会想要活下去。

  从前的记忆时间过得越久反倒愈加清晰起来,可是现在我却恍惚不太记得为什么会在这儿,好一会儿记忆才回笼。

  原来是元梓文啊。

  废了我的武功,对我那浓烈的杀意,这便是他的爱么?

  惨淡的悲伤愈演愈烈,我扯着凄凉的笑容,却流了一脸的泪。

  这么长时间,我就好像跟他打了一个赌,而最后我输了,输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无论我是用什么做赌注,他也只会无情地看我一眼。我早该知道的。从一开始,我们之间隔着的,就不止是身份地位,还有那无尽的血海深仇。若是他肯给我些勇气,或许我还能跨过去,可是他,从来那么理智。

  我是在景蕴宫邂逅了这一浩劫,那时我尚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女杀手,是长公主元梓筠最器重的暗卫。

  他坐在高高的宫墙上,长袖是浅淡的紫,墨发披散,端的是写意风流,斜斜地朝我看来,我差点忘了他君王的角色,只呆愣地忘记了呼吸,心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

  元梓文的唇轻轻一勾,笑在我面前一晃而过,便只见他的身影从朱墙上掉落,我几乎下意识地往前越去,却晚了一步。

  风灌满了他的衣袍,他在错乱的气流中迅速下沉,然后预料的场景却没有发生,元梓文稳稳地落在地上,见我呆愣地看着他,还玩味地笑了笑。

  我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丢了脸,而元梓文在我身旁轻笑了一声。

  我回头,见他在黯淡的天光中慢慢走远了,浅紫在他脚边落了一地,像一朵朵开败的花。

  他到底是君王,如此放荡不羁是我见过第一回,往后再没见过,可那幅景象却从此藏在我心底。

  我到底还是贪玩,有时瞒着别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窥探他的行踪,却总能撞进他那玩味的眸子里去,有一次他趁着无人问我,“跟着朕做什么?”

  我从边城回来,尚且不懂什么是君王的威严,哪知若是旁人早就人头落地,而我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觉得你好看。”

  他抬起手却又放下,什么话也没说。

  我便当他是默认了我的举动,从此以后反而肆无忌惮起来,有时我能感觉到他微侧的脸庞和翘着的唇角,那余光总是不经意地向我投射,如此地摄人心魂。

  直到有一天长公主对我说,窥探帝踪是死罪。我慌忙跪下,手心都出了汗。

  我以为我们之间,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即便连一个眼神都难再有,我也不必奢望。

  后来长公主出嫁,我住进了墨府,第一次看到微服的他,他看我的眼神那么炽热,让我产生了不该产生的错觉。那天晚上,他的手终于盖在我的发上,接着,我便听到他悠长的叹息。

  他是什么人?即便是心动了也会克制,即便是做了自己不能预料到的事情,他也会将自己拉回正途。

  可是我不能。

  于是后来我便收到了他将要迎娶戚桃言的消息。

  我的手是颤抖的,所以在那些人再一次联系我的时候,我的嘴边带着嘲讽,“慕秋世子么?我自有分寸。”

  是,我背叛了所有人,做了一个我至死都会后悔的决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刻的行差走偏,邪恶的种子瞬间生长成长长的藤蔓将我束缚。

  我本来不想复仇,巽族的存亡为何要挂在我身上?即便是他们在我身上种了子母蛊,我也没有答应他们任何。

  可是最后让我背叛元梓筠的,竟然只是一个婚讯罢了。

  碧棠,你何其可悲。

  在这乱葬岗里,我心如死灰地站起来,他到底选择了让我去死,也好、也好、我确实该死。

  我最后看了一眼湛蓝的天,醒来之后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更让人恐惧的是我发现我身上的伤全好了,连同废除的武功。

  于是我冷笑了一声,我意识到了,巽族的那些人终究不肯放过我,他们需要我,即便我只是一个傀儡。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又在我身上种了新的蛊毒。

  我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这具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再多点伤痛又算的了什么呢?可怕的是,这些人连死都不让我死。

  那便活着吧,我知道我还有用。

  在族人选择杀害墨从安时我提出洗去他的记忆,为我们所用。

  “还记得上次在他身体里种的蛊毒么?让墨从安和元梓筠自相残杀,岂不有趣?”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上挂着淡薄的笑,心里却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