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梳子_作者:西岭雪(31)

2018-05-30 西岭雪

  阿甘忽然夸张地惊呼:“西小姐,西小姐,哈,其实我们早应该认识才对。”说着邪邪地一笑。

  黄老板不解地看他,阿甘解释:“你看,她是西(稀)小姐,我是甘(干)先生,我们可不是天生一对,最佳拍档?”说得周围人一齐笑起来,发现新大陆般纷纷嚷着‘稀小姐干先生’。我微笑,向他伸出手去:“久闻‘香港成衣’大名,我们的确应该早点认识,希望我们可以做生意上的最佳拍档。”

  这在我不过是正常的交际手段,但看在香港仔阿甘的眼中,却大为倾倒:“内地女孩子里你这样又大方又有分寸的真是不多见。好!好口才,好机智,好风度,好气质,又难得好性情,好才干,西小姐,好,好,我当你是好朋友了。哎,我最烦叫人‘小姐’‘先生’的,你喊我阿甘吧,我喊你什么?”

  “朋友都叫我雪儿。”我不禁再次微笑,“早听说香港仔最会甜言蜜语,但是你这样的皎皎者也不多见,真是好肉麻,好虚伪,好空洞,好夸张,却让我好高兴好得意,‘日行一善’是不是?”

  我们两个相对大笑。这以后,阿甘就成了我的固定客户,把所有有关印刷制版的业务都交给我做,有业务的时候来视察工作,没业务的时候也常来聊天喝酒,而且隔三差五会带个不同的女孩子同来,悄悄问我:“这是我新交的girl,正点不?来,帮忙打个分数。”他对那些女孩子介绍我时则是:“我雪姐,她妈是我干妈。”其实我妈根本不认识他,而且到最后我也没弄清他到底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那些女孩子为了阿甘的缘故,个个对我毕恭毕敬,其中一个叫阿娟的,只有19岁,尤其乖巧,因为住处离我们较近,常常跑来找我聊天。其实我知道她是希望能在这里碰上阿甘。

  一次同阿娟聊天,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阿娟清清楚楚地答:“当然有,就是阿甘喽。”

  “阿甘?”我一愣,“你对阿甘是认真的?他有承诺过你?”

  阿娟点头,告诉我:“我是新疆来的,前年阿甘去新疆考察,借住在我家里,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后来他跟我说,要是我想再见他,可以到中山来工作。第二年我高中毕业就过来了,现在我已经在中山工作一年半了。阿甘虽然没承诺过会同我结婚,但他跟别人介绍我都说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天知道阿甘的女朋友多如牛毛,我见过他至少一打女朋友,他根本是在游戏。只是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对他认真。

  我对阿娟充满了同情和担忧,却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实情,于是找阿甘详谈。阿甘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雪儿,你不是想教育我要懂得珍惜感情,要从一而终,要对女人负责任吧?”

  “不应该吗?最受不了你们香港人,把朝三暮四当时髦,根本不懂感情。你妈也是女人,让你一天换一个新妈你干不干?”我有些焦燥,干脆做出付泼妇状,“你是把滥情当好玩,阿娟怎么办,她对你是认真的,你这样子,会害她一辈子。”

  阿甘抱起脑袋:“好好我服了你了,我答应你,从明天起我就和阿娟分手,再不去找她行吧?”

  “分手?”我没想到劝了半天是这么个答案,不禁看着阿甘愣住了。

  “当然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喜欢阿娟,那种小白兔边疆城市一抓一大把,除了天真一无是处。你不让我同她玩,我当然就只有同她分手了。”

  我头疼,只好说:“说不过你。这样吧,你先别同她说分手,让我再想想。”我终究放弃同他讨论什么是真爱天长地久的打算,那还不如捧一只琴去对老牛奏乐,于是转移话题问他最近同黄老板的那笔帐怎么样了。

  阿甘气愤愤地:“姓黄的个‘衰人’,专会买空卖空,人家是三角债务,他是‘四角’、‘五角’,一盘烂帐。天天跟我说拖拖拖,再拖下去我快被老板炒鱿鱼了。最近你同他有没有业务?小心点。”

  我笑笑说:“我倒没关系,帮他做一份宣传册,包印刷的,反正要收了订金才送印厂,他不付我尾数,我不交货就是了,最多持平,没什么损失。”

  隔了三天,阿娟忽然来找我,满脸是泪:“雪姐,你帮帮阿甘啦,他打了人,被关起来了。”原来阿甘昨天又上门找黄老板催账,言语不合,竟一时冲动把老黄打了一顿,被老黄告了,如今还押在局里未审。阿娟哭诉:“你知道这种案子的,真审了还好,不过是罚款,最怕就是姓黄的并不急着上诉,公安局也不急着判,就把人先押着,那阿甘的罪可就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