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梳子_作者:西岭雪(33)

2018-05-30 西岭雪

  我忽然一阵心慌,忙笑着掩饰:“我的价是开出来了,要不要守信可就是你的事了。来,喝酒。”

  那晚,阿甘大醉,是我送他回家的。一路上,阿甘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喃喃地喊我的名字,我一边扶着他的头,轻轻帮他揉搓太阳穴,一边用手机给阿娟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赶到阿甘公寓来照顾他。阿甘几乎是在狞笑:“雪儿,你趁我病取我命,你在摆布我。”我微笑:“我是在给你一个答案和一个选择。大家同在江湖,我知道你再醉也还是有理智的,我请你,即使不能爱阿娟,但至少也不要伤害她。”

  我将阿甘扶进门,为他拧了湿毛巾做冰敷,一边将我同那位北京男孩的故事讲给了他,也将我同阿娟的对话告诉了他:“阿甘,我想说的是,两个相爱的人并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很少有人的爱是彼此相当的,世上所有的鸳鸯蝴蝶,无非是爱他比他爱我多一些的故事。如果不能拥有平等的爱,那么,在一个不爱你的我和一个深爱你的阿娟之间作个选择,应该不是那么难的事吧?”

  阿甘作咬牙切齿状:“以前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你的口才,现在我痛恨你把什么都拿来作谈判,你要没那么理智,会有多可爱!”

  我笑:“看,看,说到底你要的还是小白兔,别叶公好龙了,我这种厉害角色你吃不消的。”看一眼表,估计从阿娟处打车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再替阿甘换了条冷手巾,挤着眼同他道别。阿甘仍是恨恨的,但已经平静多了。

  关上门,当我重新走进夜风中的时候,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三年来,我第一次流泪了……

  第14章 爱情“假金色”

  我想念石森,真的,我想念他呢。

  他其实算不得非常亲昵的朋友,我们两个说过的话加起来统共也不超过100句。可是,他曾向我求过婚。

  一个曾经向我求婚的男子,总有点不平常吧?

  所以,在南方,在世纪新春的除夕,在觥筹交错与灯红酒绿间,我想念他。

  认识石森是两年前的事了,也是春节前,我已经订了来南方的机票,却于行前半月报名参加了一个电脑培训班。

  原因其实很简单,虽然应聘到卡拉OK做小姐是自愿的,却毕竟不想真的丢下鲁迅美术学院本科毕业生的招牌。夜总会,终究不是我的久留之地,我只是想借它逃避一时。逃开大连,逃开伤害,逃开继母的冷嘲与热讽。有一技傍身,再找工作或许会容易一些吧?

  于是,我成了石森最刻苦的学生,每天上课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走之前又必然向老师打听:“明天几点钟没课?我可不可以用一会儿电脑?”

  当石森知道我打算只用半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训练时,不禁大吃一惊:“不可能,培训一个来已经只是入门训练了,半个月,扫图都学不到家。”

  我低下头,半晌,咬咬牙:“所以,想请老师给我多一点上机时间。”

  “干吗这样拼命?你好象有心事,难言之隐?”他问。

  我窘困,既知是难言之隐,又何必一再追问。不争气地,眼泪流了下来,他忙说:“我不问了,这样好了,我给你一张课程表,以后凡是有我的课,你都可以来旁听练习。”

  这样,我的上机时间多了三倍不止,不到一星期,我已完成扫描校色的训练,开始学习特技制作。那天,我一连掌握了金属字、彩光字、刺绣字、穿孔字的制作,正在反复试验最难的水晶字,忽然石森轻轻拍一拍我的肩,指指手表说:“已经7点了,今天情人节,早点回去吧。”

  并肩走在清冷的夜风中,时时见到一对对相拥慢步的恋人经过我们的身边,又有几个小姑娘抱着大束玫瑰花上前兜售。他买了一枝,递给我,轻轻说:“节日快乐。”

  我谢了接过,心中微微震荡,长到21岁,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在情人节收到玫瑰花呢。

  正想着,却听他说:“23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在情人节送女孩玫瑰花。”

  我的脸腾地红了,只觉心事被他读到了,匆忙说了句“谢谢”,忍不住走快两步来到公共汽车站,指指站牌说:“我到了,再见。”

  他迟疑一下,点点头:“再见。”转身走了。我心里却又微微有一点失落。

  半个月,那样快就过去了。我从一个连开机也不会的电脑盲,已经速成为一个可以使用绘图软件进行平面设计的内行。离开大连前夜,我对爸爸说想出去走走,然后拎着烧鸡红酒再次来到了电脑教室。课刚结束,还有一两个用功学生逗留在教室同石森讨论假金色的四色比例多少最合适,我走上前说:“Y100M50C40或者Y100M40C30,视纸质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