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那日敬妃听到大皇子抱怨,说皇帝如何偏袒幼子,只怕将来会有废长立幼之意,敬妃便心生一计,想到了这所谓的“万全之策”。
说到这里,皇帝十分气愤地说:“这个毒妇,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心思竟然如此狠毒!”
比起愤怒,裴清殊更想弄清事实:“父皇,敬妃娘娘有没有说过,她是怎么想到从虎儿身上入手的?”
皇帝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听谁说起,你在学堂里头每次犯错的时候,打的都是那孩子的手板儿吧。”
裴清殊简直无语了:“伴读替皇子挨打,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么,敬妃娘娘怎么会认为,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怀恨在心呢?”
“敬妃还许诺了他一些别的东西。而且,敬妃派去联络你奶兄弟的人,朕已经查清楚了,那人的确是赵虎的堂叔。”
裴清殊听了,并不特别意外:“儿子早就想过会是这样了,不过虎儿说,他从前并不认识那个男人。”
裴清殊说到这里,忽然间明白了敬妃的计划——找一个虎儿并不认识的所谓叔叔过来劝说虎儿,若是虎儿是个傻的,被他们劝说成功,那么虎儿害了十四皇子,并且栽赃到裴清殊头上之后,最受皇帝宠爱的这两个皇子就算是全都完了。
事发之后,皇帝定会十分愤怒。追查此事之后,自然而然地会查到赵翼身上,到时候再叫赵翼把叶家给供出来。到那时候,敬妃就可以一石三鸟了。
如果虎儿没有上当,而是把此事告诉了裴清殊,以敬妃对裴清殊的了解,他早晚也会选择告诉皇帝。到时候皇帝再查到全贵妃身上,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且找来虎儿的堂叔作为中间人,还能让裴清殊和他的伴读,和他最亲密的奶兄弟离心……也是够裴清殊难受的。
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裴清殊反而觉得,自己更不能因为此事而疏远虎儿了。
揭过虎儿的话题不谈,裴清殊继续问道:“父皇,您是怎么查到敬妃娘娘身上的?”
“先前你不是说过,那个赵翼看起来不像是专业的杀手,还是赵虎的叔叔么?朕就让人去赵家村搜查了一番,还真打听出了这么个人来。原来此人是个飞贼,妻子看不惯他偷鸡摸狗,领着儿子跑了,只留下一个年近七十的老母在家。赵翼是个孝子,在去找赵虎之前,先把他的老母亲藏到别处安顿了起来。不想那老妇人思念故土,又自作主张地回到了赵家村,这才被朕的人给逮住。赵翼本就不是死士,见到自己的老母亲之后,就坚持不住,招了。”
裴清殊缓缓点头,在心中考量皇帝所言的真实性。
他倒不是怀疑皇帝骗他,而是担心皇帝被别人骗了。
因为从皇帝的叙述来看,这次查案的过程出奇得顺利,简直有如神助。
最让裴清殊不解的一点就是,敬妃如果要用赵翼,肯定是要防止赵翼被抓之后会把她招认出来的。那么敬妃手里,应当捏有赵翼的把柄,或者是人质,这个赵翼的老母亲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敬妃没有控制好赵母,还能让她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跋山涉水地回到了家乡呢?
难道说,是因为敬妃复仇心切,所以疏忽大意了?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大皇子晚了那么久才得封郡王,还被皇帝怀疑了好几年,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觉得憋屈,觉得难受。
不等裴清殊想个清楚,皇帝继续说道:“朕想过了,赵翼手中的那瓶含笑露,是敬妃给的。当年跃儿中的,很有可能也是此毒。所以朕怀疑……敬妃就是毒害跃儿,陷害皇后的凶手。”
对此,裴清殊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
他先前的确是想过,既然凶手用的都是含笑露,那么这次设计他,和当年毒害六皇子,就很有可能就是同一批人做的。
可若说凶手都是敬妃……裴清殊真的很难相信,做事能留下这么多漏洞的敬妃,当年能成功地把所有不利证据都抹得干干净净,让人一点都没怀疑到她头上。
裴清殊顿了顿,问向皇帝:“父皇的这个想法,可曾和敬妃娘娘说过?”
“说了,她当然是不承认了!朕就同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种极其难以调制的毒药,还能被不同的人用来毒害朕的儿子。可敬妃就是咬死了说,这毒药是她从全妃那里偷来的,毒杀跃儿的真凶应当是全妃,而不是她,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