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作者:九斛珠(55)

2018-05-24 九斛珠

  外头天色已暗,枇杷掌了各处的灯,仆妇正从偏门往浴房抬水。

  韩蛰自入内间,从柜中取了两件衣裳,“高修远是田保的表侄,前几日锦衣司查的一件案子与他有关,才会留意。看他笔墨,倒有些才华,可惜了。”

  回过身,随手递向令容。

  令容虽好奇,却没敢多问,接了衣裳,见是外出时的精干劲装,便猜韩蛰又该出门了。

  据韩瑶说,韩蛰自进了锦衣司就没闲过,一年到头四处跑,养伤的这月余时间算是在府里留住最长的了。如今他伤已痊愈,就又该劳碌奔命去了。

  果然,待韩蛰盥洗后出来,往榻上一坐,便说他明日要出门,叫令容好好陪着杨氏。

  令容正翻食谱,琢磨明日要做的菜,闻言瞧过去,见他侧脸冷峻,神情淡漠如常。

  这人也是奇怪,受伤的时候捂得严严实实,不肯叫人看出半点破绽。等伤好了,在外正襟肃容,令人敬惧,回了屋里,那寝衣也不好好穿,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端坐看书时将结实的胸膛露出来,像是不耐烦穿衣裳似的。

  她坐得矮些,侧头时恰好看到烛光下的胸膛,甚至腰腹的轮廓都很分明。

  不得不说,这幅健硕的身体还是很惹眼的,尤其沐浴后浑身热气腾腾,没擦净的水像汗珠般从硬邦邦的胸前滚落,韩蛰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屈腿而坐,衣襟松散,连她这十三岁的人看了都觉得有些脸红。

  不过这是蛰伏的猛虎,瞧着相安无事,若被触了老虎须,随时可能翻出狠厉手腕。

  她又不是没见过他杀人,出手又狠又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说而今的情形,她无需敬而远之,但心里那根弦却松懈不得——若不想被翻脸“克死”,还是得小心翼翼的明哲保身。

  令容暗念了两句佛,眼观鼻鼻观心,点头道:“夫君放心。”

  ……

  次日,韩蛰便动身出京,前往河阳,同行的除了锦衣司副手,另有兵部尚书汤瞻、左武卫大将军陈鳌及帐下两员中郎将。

  去岁腊月底回来后,因忙着过年,彭刚的事被暂时搁置,只押在锦衣司的狱中,由樊衡慢慢撬他的嘴。开朝后他因受袭负伤,暂未去衙署,擅杀使臣的案子便交由樊衡去办,朝堂哗然之余,韩镜也故意漏了点风声出去,说裴泰识大体、有才干,可堪继任河阳节度使之位。

  风声放出,据杨裕暗里递来的消息,裴烈父子果然安分了许多,正打压彭刚旧将。

  只是圣旨没到,终究心存疑虑。

  韩蛰原打算二月就动身去河阳,被行刺的事一闹,生生耽误到了如今。

  ——不过那刺客也算帮了他一件大忙,除了泄露河阳的一些底细外,还让永昌帝见识了河阳幕府刺客的猖狂,越过中书门下,直接给了他一道密旨。不是让裴泰接任节度使的旨意,而是以暗中谋逆之罪名逮捕裴泰父子的密令。

  一行人临近河阳,韩蛰官虽不高,兵部尚书和大将军却都是重臣,裴烈重病难以起身,裴泰便亲自安排接风的事。

  先前朝中风声传来,说皇帝赞赏他的才能忠心,裴泰便窃喜,而今兵部尚书和左武卫大将军亲临,韩蛰又事先露了口风,说是旨传佳音,皇上特地派兵部尚书和大将军同行,顺道巡查军务,斟酌副使人选,裴泰哪能不喜?

  因彭刚已被问罪,裴泰怕他旧将闹事,待韩蛰等人抵达河阳时,还特地将那些人支开。

  节度使府上,裴泰率众官亲自迎出,将来客请到节度使的衙署。

  韩蛰跟在汤瞻和陈鳌之后,一进府衙,便觉两侧埋伏了弓箭刀斧手。

  看来这般古怪的阵仗,终究是让裴烈起了疑心,布下后手。

  韩蛰唇角微动,眸光冷厉。

  裴泰还颇殷勤地请众人入厅喝茶,韩蛰却跨前一步,伸臂拦住汤瞻,“尚书大人,厅内逼仄,不如在此宣旨?”

  旁边陈鳌也是刀枪阵里滚出来的,焉能瞧不出蹊跷,也出声附和。

  汤瞻见他俩却步,也不敢前行了,遂高声道:“河阳节度使裴烈听旨。”

  裴烈重病,自然没法接旨,裴泰掀袍端然跪地,禀明情由。

  节度使重病,副使彭刚又被羁押在京候斩,官位尚且悬空。裴泰虽是裴烈的儿子,承袭了裴烈的旧将情分,暂代裴烈主理账下事务,俨然一副代节度使的架势,但毕竟未经朝廷任命,论朝廷给的官职,其实还不及杨裕这个行军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