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自认此生辜负蓝棠良多,便一直带她在身边,也算是满足了她的夙愿。你既然知道云中君还有一个女儿名叫云沉澜,那么应该知晓她本有一个未婚夫,名叫蓝烟。那蓝烟,就是蓝棠的侄子,蓝棠化尸之后,君上便收养了那个孩子。可惜那孩子竟然薄命。”
听完这个故事,左钧直只能无言。和光说,中了游丝软系的尸毒,将随着指令者的去世灰飞烟灭。至情至性,生死相许,大约说的便是蓝棠了。
世间竟然真有如此邪诡之事,若非亲眼所见,各种细节又能与雪斋所述相互印证,左钧直断然难以信以为真。
自与女帝、云中君上路后,她曾多次试图打听云沉澜的情况,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女帝和云中君都不是情绪外露之人,所以她也看不出什么云沉澜是存是亡的迹象。
问和光,和光也道不知。
刘徽,你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左钧直自己穿好了衣服,洗完脸梳完头,还不见明德回来。脑子还有些发胀,慢吞吞晃出门去,
一出去便遥遥望见两匹骏马,骏马上坐着两个胡服少女——乌云齐齐格与乌桑齐齐格。
乌云齐齐格举起哇哇乱叫的明德,娇声笑道:“左大人,要你弟弟就随我们来!”
摔,这是太子!这是太子好不好!
鸿门宴上自己的小命都保住了,可别因为这太子丢了脑袋!
左钧直脑子一炸,纯然忘了应该先叫人,自己牵了匹马扬鞭追去。
一直追到一个四面不见人烟的荒漠上。齐齐格姐妹勒马拦在左钧直面前。两姐妹俱是英姿勃勃,紧身短装勾勒出丰满曲线,露着纤细蛮腰,一见便知是西域热辣如火的女子。
乌云齐齐格将明德压在马上,开口以生涩的汉语道:“左大人,我妹妹喜欢你,想招你做驸马。”
“……”
驸、驸马?
左钧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庞唰地红了。乌桑齐齐格一见她这幅窘迫模样,银铃般地格格笑了起来,对乌云齐齐格说:“他害羞了!我还没见过男人害羞的,真是可爱极了!”
“……”
左钧直这下是真没话说了。她努力回想那天的大宴,似乎这对姐妹确乎一直在注意着她。也罢,反正自己是个女人,这桩事迟早是个笑话,先把太子要回来再说吧……
“两位公主,这事好商量,可否先把舍弟送还给在下?”
两姐妹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说话还文绉绉的呢……”
“中原男人真是好有趣!”
“长得好白呀……真想摸一摸……”
“昨天还那么能说,见到我们就张不开嘴了……”
明德呜呜叫道:“救命啊……”
左钧直无奈至极。对待女人,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之前的葳蕤和翛翛,她没有一次说得过她们。刘徽教训她说,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你?你还行……你根本不像个女人……),所以要收拾她们,也不能用什么讲道理的手段。可她听了听,觉得那都不是她这种面皮薄又胆子小的人做得出来的。
没有办法,也得硬着头皮去夺。
她策马过去,方靠近乌云齐齐格的马,便被乌桑齐齐格拦腰勾过,“叭”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居然被女人轻薄了!
左钧直自然是又羞又怒,奋力挣开道:“公主,请自重!”
“哈哈哈……左大人,什么叫自重呀……姐姐呀,汉人的手感可比咱身边的那些男人好多啦!”
乌云齐齐格笑道:“这左大人一看就知还没有过女人,妹妹你要好好珍重!”
乌桑齐齐格道:“那是自然。姐姐你难道不想找一个汉人吗?”
乌云齐齐格高傲摇头道:“妹妹你就喜欢这种文弱的,我要找一个会武的!”
左钧直道:“两位公主,我可以同你们走,但是请先把舍弟放回去。”
乌云齐齐格和乌桑齐齐格对视了一眼,乌云齐齐格道:“好!”扬手像丢小马仔一样将明德丢了出去。
左钧直心中大叫不妙,你们在西域这样丢小崽子丢惯了,这明德太子细皮嫩肉的不经摔,掉下去可不得断胳膊坏腿的!方要策马去接,却被乌桑齐齐格一把拉住缰绳。正心急火燎间,远方一人疾行而来,尖利的破风声宛如哨鸣鹰啸,明德在将要落地的一刹,被生生止住坠势,凌空倒飞了出去,正落入那人怀中。紧跟着一名蓝衣女子也如蓝云一朵飘然而至,纱裙飘展,媚眼如丝,好似大漠中一朵盛开的妖蓝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