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眼神放光:“参他什么了?三殿下在京里的时候名声都还好着,怎么现在人出去了,反而挨了弹劾?”
“那是没做事,一做事,就出了岔子了。”小福子小声道,“你看这天气,你我坐在这里面烤着火盆暖和着,外面可是滴水成冰。三殿下在通州办差,求好心切,征发了附近的渔民一起下去捞梅家的死鬼,渔民冻得受不得,说不行了,他还bī着人下去,结果活活冻死了两个,眼看着快过年了,大节下出这种事,人家里怎么想得开?就闹到城里来了,御史闻风一听,可不就参他了。”
林安抽着冷气,唏嘘道:“冻死了人?怎么会?三殿下不是这样酷厉的xing子啊。”
他再盼着朱瑾渊倒霉,但得说句实话,这事不是朱瑾渊的风格,锦衣卫gān的还差不多。
小福子跟他对一眼,懂他的言下之意,含混着道:“是不是,有多大要紧?通州的差事他领着头,现在出了错,他洗不清,皇爷不训他训谁。”
确实是这个道理,林安点着头:“唉,三殿下怎么不约束一下手底下的人呢。”
小福子就撇嘴笑了:“以为谁都跟你们殿下似的那么聪明呢,三殿下头一回办差,里面有些门道摸不清楚,出点岔子,也是难免。”
这话林安听得心里舒服,不过嘴头上还是谦虚了一下:“我们殿下也就是听皇爷的吩咐,格外肯用些心罢了。”
正说着,旁边的正殿里传来一阵动静,林安顾不得再说话,忙伸出头去看。
却见是朱瑾渊和郝连英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在门口等着请见的官员纷纷向朱谨渊见礼之后,朱瑾渊都没有露出他惯常的笑意。
看样子真挨训了。
训得好,哈哈。
林安甚是幸灾乐祸地缩回头来,不料朱瑾渊已经看见了他,走过来。
“林安?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安只好窜出门去行礼:“回三殿下话,奴才等着求见皇爷。”
朱瑾渊道:“二哥吩咐你来的?难道是他那边查出了什么眉目?这可太好了。”
说着“太好了”,他的眼神却满不是这么回事。
林安小心地答道:“我们殿下的公务,我一个奴才不清楚。”
朱瑾渊还要说什么,郝连英低声道:“三殿下,不要聊了。”
朱瑾渊闭了嘴,脸色僵了一下,转身走了。
但没走远,下去玉阶后,就在那一片空阔地上站住了。
郝连英也没走,站他旁边,隔了段距离,看不清二人的表qíng,但想也知道一定不会美妙。
林安有点发愣地转回头来,以目询问地望向小福子,小福子也是讶异,道:“等着,我问问去。”
他年纪不大,个子也矮,灵活地贴着墙边绕过了等候的臣子们,在门边守了一会,等到一个出来添茶的内侍,接了他手里的茶壶,顺便问了问。
“被皇爷罚站在那里的。说冻死的渔民何其可怜,让这二位爷也去感受感受这刺骨的冷意。”
小福子问到之后,回来告诉林安。
其实罚站倒没什么,朱瑾渊这阵子在运河边上也没少受冻,但换了地方站在这里,来往的臣子们全部看在眼里,这人,可就丢大了。
林安听了,很有分寸地又往外欣赏了两眼,然后在心里记起来,回去要原模原样地分享给他家殿下。
皇帝那边事还没完,发作过儿子,跟着就要召臣子处理善后。也是朱瑾渊大意了,渔民确实不是他bī着下水的,出了事,郝连英说去安排,他以为以郝连英的资格经验,一定能处理好,也就没多问。
不想郝连英是按照锦衣卫的路数处理的,锦衣卫bī死两个渔民,那算事吗?肯给赔几两银子就是发善心了。这事要是锦衣卫单独经办,那翻不起什么làng来,谁也不会对锦衣卫的cao守有过高的幻想,可无奈领头的是朱瑾渊,那qíng况就不一样了。
朱瑾渊没想通其中的微妙之处,兴头头回来,结果倒了霉。
皇帝那边一直召见着大臣,林安只有等着,真等到了下晌午。
还好小福子够意思,不知从哪寻摸出一盘糕点给他垫了垫。
林安一边吃着,一边感谢他:“今天可多亏你照顾了,哪天闲了,你跟你爷爷告个假,出宫到十王府去找我,我领着你在外面逛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