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_作者:小狐濡尾(55)

2018-05-05 小狐濡尾

  余飞回复说:“妈妈病重在ICU,我得照顾,大家玩好饮好。”

  好在阿光就没有再纠缠她。

  余飞洗澡换衣,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了医院。从ICU的玻璃门,仍然能看到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身上插满了管子。

  母亲现在不过四十八岁。她热爱照相,喜欢带有老式岭南风情的一切东西。她喜欢看香港电影,王家卫镜头底下那些穿旗袍的女人是她的最爱。

  四十八岁在现在的社会里不算是个很老的年龄,对于女人来说,四十八岁仍然可以风韵犹存,仍然可以活得自信潇洒。但母亲一定没有想到,她四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死亡的边缘,活得不像个人了。

  ICU不准探视,她就在能看到母亲的玻璃墙外坐到下午五点。言佩玲过来了,医生对言佩玲和余飞说,病人症状已经稳定了,但是时日所剩无几,建议不要再在ICU待着了,一天七八千,也治不好病。

  言佩玲问:你们ICU病房的“一天”怎么算?

  医生说:按自然日。

  言佩玲就说那再观察一下,我们今晚十二点前把病人带回家。

  余飞没有反对。在ICU中,总归让人更有安全感一些。

  余飞离开医院时,意外在医院大门口遇见了一个中年贵妇,珠光宝气,打扮入时,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

  她和余飞打了个照面,同时怔了一下。她先喊了出来:

  “余……飞?”

  余飞只当没听到也没认出来她,匆忙逃走。

  *

  余飞到达国际展览馆的时候,恕机正在门口等她。余飞两天都没有对他尽地主之谊,恕机现在是铁了心要来和她一起参加晚上这个活动。

  恕机穿一件木兰色僧袍,挂一串木槵子念珠,高高瘦瘦,英俊潇洒,尤其是脸上还挂着万分讨人喜欢的笑,站在展览馆门口十分惹人注目。

  这时候正是闭展时间,人流量特别大,不少人以为恕机是个coser,乐滋滋地过来和他合影。有人问恕机cos的谁啊,恕机一口河北话:绳命,是入刺的井猜,绳命,是剁么的回晃。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塞给他一只猴子公仔。

  余飞把这个招摇撞骗乐不思蜀的破和尚拉走,去对面的小酒楼里吃了顿晚餐。吃饭的时候竟又碰到离恨天、绫酒、阴度司等非我工作室的一群人。恕机都看出问题来了,问余飞:“隔壁那桌人是不是和你有什么过节?”

  余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答道:“他们心术不正,别理他们。”

  恕机赞叹:“余飞妹妹真厉害,这才回来几天,身上就背了这么多恩怨情仇。”

  余飞心想,那不都怪你算的那个破狮子吗?

  恕机说:“咦,你怎么突然在笑?”

  余飞顿时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想到一边去了,但她反应奇快,拿筷子尖指着恕机说:“你门牙上有棵菜。”

  恕机飞快闭上了嘴。

  余飞白天的时候不是很想去想白翡丽。她不想否认昨晚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愉悦之中,但她本能地去防备自己想要更多。冷静下来,她仍觉得昨晚的行为羞耻。或许是因为滂沱大雨,或许是因为遮盖了一切的黑暗,或许是极度精神紧张与亢奋带来的迷乱,也或许是母亲突然发病给她造成的恐慌和不安。

  总之当光线消失的那一刹那,事情突然就失控了。

  一个看不见的妖精站在她面前。

  她知道那个妖精的名字叫阿翡。

  就像在“筏”的那晚一样,他是她的梦幻泡影,也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抗拒不了这种诱惑,却也知道不可久长。

  看着恕机吃干抹净,她说:“走啦。”

  *

  国际展览馆的实验剧场,鸠白工作室在做最后一次排练前的准备。

  鬼灯、尹雪艳、一念成仙、马放南山等人看着白翡丽像一个幽灵一样从舞台前晃过去,眼睛都直直的:

  “关山今天是不是发疯了?”

  “今天这么热穿一件长袖衬衣?扣子还扣到最高一颗?袖扣也扣这么整齐?”

  “我们认识他这么久,见过他穿这么正式的衬衣吗?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关九双手插兜踱步过来,问:“都看什么呢?一个个火烈鸟儿似的。”

  他们纷纷表达了疑问。

  关九道:“你们想听官方的解释呢,还是想听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