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_作者:溪畔茶(194)

2018-05-26 溪畔茶

  劫走私盐船,很可能只是个障眼法,要弄出私盐贩子火拼的假相来。此事之不可告人,乃至于不惜杀一整船人也要掩藏的地步。

  这群凶徒偶然路过,不知徐二老爷身份,应当只把他当做寻常私盐贩子,以为他就算有家人存世知道,也必定不敢闹大,此事可以悄无声声息地掩藏过去。

  然而徐二老爷偏偏没有如他们如愿。他不但活了下来,还很敢闹,很能闹。

  凶徒碰上徐二老爷,真不知道更是谁的不幸。

  方寒霄写下他最后一个问题:九月下旬,哪一天?

  这个问题他留到现在才问,是觉得已经不那么要紧了,扬州城地处内陆,要同时出现这么两拨穷凶极恶的匪徒从概率上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问这一句,不过是跟于星诚回报的时候更明确一点。

  这个问题徐二老爷记得真真的,飞快给了答案,不出方寒霄所料,与延平郡王是同一天夜里。

  他无语站立起来。

  蒋知府作为一府父母官,做官是把好手,做事,是根棒槌。

  他只要肯多想一点,多问徐二太太一句,这件事当中的联系早就出来了。

  他却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安置延平郡王以及逢迎钦差身上,他不是不管徐二太太,徐二太太那么闹,他也没打她板子,可在徐二太太本身的诉求上面,他没有投注半点心力,只把她当做一个工具,用来跟钦差拉拉关系。

  他准备提出告辞,但这时候到了徐二老爷换药的时候,丫头进来帮忙,他暂时不便说话,就等了一等。

  都是男人,没人要他回避,他也想多得到一点线索,就看着丫头把徐二老爷身上缠的布条掀开,露出他那条纵横可怕的伤口来。

  上浅下深,上面结着厚厚赤红的血痂,下面右侧肚腹那一侧更惨,还没愈合,一个破洞露着,血肉外翻,丫头才把布条揭开,徐二老爷已经发出了“哎呦”的惨叫声。

  这惨叫似一记惊雷,劈在方寒霄的脑海中。

  他的右侧手腕,忽然火烧一样灼痛起来。

  他盯着徐二老爷身上的伤口,合拢了手掌,摸到了自己掌心下缘的那一处疤痕。

  他这处伤不只露出来的这一点,是从肩侧划落下来,切破手臂,最终落点在他掌缘,险将他手筋砍断的一条漫长伤痕。

  五年过去,他上臂的伤疤已经养好了,看不出什么来,但小臂到掌缘这一段伤得太重,留下的疤痕将要跟随他一生。

  给他留下这道疤痕的人,擅使缠字诀,与常人刀法不同,常人出手时气势最盛,而后力竭,此人相反,他出刀时含劲不吐,到对手以为他力竭放松警惕时,忽然发力,后发制人。

  反应在伤痕上,就是伤痕很长,且落点重于起点。

  会开口说话的,不只是人。

  如果你曾日日夜夜观察过自己身上的伤口,它一定可以告诉你些什么。

  这一道特殊的伤痕,方寒霄生平第三次见到。

  第一次,自然是他自己,第二次,是一个已死的人身上。

  先韩王世子。

  他初到韩王府时一直隐姓埋名,韩王妃何以信任他,敢请他去照顾韩王,就是因为他洗浴时,韩王妃的心腹发现了他身上这一道伤痕。

  有共同的仇人,那么就是朋友。

  第78章

  这一天里,莹月的手也有点疼。

  拉架时被挠的。

  延平郡王遇刺,各方反应里,数一个人最高兴。

  不是韩王,也不是潞王,而是望月。

  望月打从嫁到隆昌侯府,就好似把自己的好运道用完了般,不停地走背字,走完一个又一个,婆婆待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惜月中选的事一出,连本来还哄着她的丈夫岑永春都翻脸了,找着她大吵一架,吵完以后十来天没理她,自去到外面游乐,望月费了好大的力气去宛转俯就,总算哄回头了点,但也就是个不冷不热,跟从前她在屋外站一会儿都要体贴解衣赠她的男子判若两人。

  她的日子过得像掉进冰窖了一样。

  直到延平郡王遇刺的消息传来。

  朝堂上吵成了一团,隆昌侯府关起门来,里面欢喜得像过年。

  延平郡王要是没了,他的亲事肯定也没了,隆昌侯府不用再头疼被皇帝生拉硬拽跟延平郡王扯上关系,再一个更好,潞王系直接就少了个对手——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刺客怎地如此不中用,没真将他杀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