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婆娘这时完全傻了,连忙嘴里告饶,求他千万别对孩子下黑手。
容五爷却冷哼了一声,就转身回去了。
他也正思忖着该如何处理苏秀秀呢。也不知道那丫头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等他回家一看,苏秀秀依旧向往常一样,给他老婆洗脚,帮她做推拿呢。
她明明也听见那些人说,五奶奶有病,却仍是下手直接跟五奶奶的腿接触。
而且,一边推拿一边聊着在市场听到的趣闻。五奶奶被她逗得不成,时不时就会笑出声来。
这哪里像是刚听完闲言碎语的呀?普通人知道那些事,不都该离他们老两口远远的么?偏偏苏秀秀这小丫头,在外面就跟聋的一样,到家里耳朵却好了?
容五爷站在窗外发呆,不大会儿功夫,又被他老婆看见了。她就笑着喊他:“你倒是赶紧进来呀,大冷天的站在风口里,你这老头招病呢吧?”
五爷只得进去,苏秀秀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继续给五奶奶做推拿。当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打,刚开始推拿,她的额角都见汗了。
容五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这丫头说些什么好,只得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地喝了下去。
刚刚,他本来生了一肚子气,正准备发脾气。可面对苏秀秀的时候,却偏偏像是一拳捶在棉絮上,完全没有地方使力。
苏秀秀实在是个怪异小孩,容五爷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她才合适。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是看着床上那娘俩那样亲近,他心里就有些酸涩难受,同时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一直到苏秀秀做完治疗,又洗了手,正要把污水桶倒出去。
容五爷却开口道:“你这刚出了一身汗,出去别再着了凉。我去倒水就是,你在屋里跟五奶奶呆着吧。”
“唉。”苏秀秀也没反对。
等到容五爷收拾好东西进来,只见五奶奶正在教苏秀秀织毛衣呢。娘俩很自然地靠在一处。
苏秀秀是刚开始学织毛衣,还是五奶奶帮着起了头。
小丫头干别的活还算利落,可一织毛衣手指就开始不协调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苦巴巴地问五奶奶:“又跳了一针,多了一个小窟窿,这样下去,我织出来的毛衣怕是全都是小洞吧?这还能给人穿么?该不会透过小洞往里面灌风吧?织好毛衣穿上也不暖和。”
她说得太过形象,五奶奶笑得不成。过了一会儿才安慰她道:“放心吧,有几个小洞碍不着事。等你练熟了,织出来的毛衣就好了。”
“那我也织不出这么好看的花来。”苏秀秀说着就指了指身上的蓝毛衣。五奶奶是下了大功夫的,这毛衣正面居然还带着花花草草,比在大商场买的毛衣可漂亮多了。
五奶奶见她这么臭美,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说道:“既然你这样喜欢,我再给你织个更好看的毛衣就是了。”
容五爷在旁边看着,顿时心中就明白了。原来不止是五奶奶疼苏秀秀,苏秀秀恐怕也把五奶奶当母亲看了吧?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被他们老两口悉心教养了十多年的,全是没心没肺,不懂冷热的狼崽子;这偶然间收下的小孤女,看似冷漠无情,却比任何人都懂得情义。
一时间,他突然心里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只是到底怎么样,他还要再等等看看。
那天傍晚的时候,容五爷到底找上了苏秀秀,直言不讳地问她:“你明明就听得见,怎么跟那些婆娘说你是聋子呢?”
苏秀秀这才知道容五爷是看见了,却并不在意,嘴里淡淡地说:“那起子人最爱看热闹,素日里最爱说人是非。与其听那些废话,我倒宁愿自己是个聋子。”
容五爷听了这话半响无语,原来苏秀秀根本不信那些人的话,说起来她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只可惜还不是他想要的,容五爷一狠心又开口道:
“倘若那些人说的话要是真的呢?五奶奶像你这么不大点的时候,被她舅舅买进……不好的地方去了?别人都看不起她的出身,有人造谣说,她得了不干不净的病。你又怎么想?今天我就把这实话告诉你,你要是嫌弃五奶奶,趁早告诉我一声,我把你送到孟家去,该给的钱一分不少你的,再多给你三个月的工钱。”
苏秀秀听了这番话,眼底一片清冷,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您是忘了,我跟五奶奶都是一样的。倘若不是孟大哥救我,也不知道我会被卖到哪里去,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五奶奶受的罪我也感同身受,我若是嫌弃她,岂不是就跟嫌弃我自己一样?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又不是我们自己想被卖掉的,那些人说的都不是人话,我为什么要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