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轩辕聿仅是恢复淡漠地看着她,这层淡漠,是他面对她,如今唯一会用的神色。
不知是下午睡得太过,还是日里的事堆在心里,再舒展不得,当莫梅过来回了太好的话,他就再睡不着,也无心批阅折子,推开的轩窗,恰可以看到正殿的一隅。
他不知看了多长时间,直到,那撕开的布条迎风招展着,让他意识到,殿内是否出了事。
没有任何犹豫,亲带着禁军入殿时,看到的,是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以为是她的,刹那间,似乎一切都天昏地暗般的难受,及至看到,那血从离秋身上涌出时,方镇静下心神,让禁军把扮作医女的陈锦制服。
而他的目光,一直在寻他的身影,但,榻上除了凌乱的被褥外,再无其他。
心,再次被拘束到几近崩溃。
他怕看到她的身子,倒在另一汪血中,直到,她急急搜寻的目光掠过栏柱,雪色纱幔覆盖下,隐约地,似有一个身影卷缩在那。
那样娇小的身子,只能是她。
雪色的纱幔上没有血洇出,终是送了一口气。
幸好,她无事。
禁军带走陈锦,医女在替离秋就地进行包扎。
他本该走了,却随着那雪色纱幔中稍探出的小脸,再是走不得。
他看到,她用那雪色纱幔无意识地去擦额际,而她的额际,随着这一擦,那些血终于蜿蜒地淌了下来,还有她脸颊下一点,也是一处明显被刀子=划伤的印子。
她看到他瞧着她,却依旧平静地没有任何的闪避。
只那血流得却是愈发地多了,让他的眉心蹙紧:“传张院正。”
这般吩咐时,他甫要转身时,却听得她的声音在他身后,带着些许怯怯地响起:“这,是哪?”
这语,听似极其平常,落进他耳中,只是别样的意味。
她额上的伤,难道?!
只这不忍,她不会让他瞧见。
他旋即既不跨至她的眼前,她并没有看向他,只是,用似陌生地瞧着周围的一切。
“你——”
他说出这一个字,她却已接着他的话道:“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仅吩咐道:“院正何在?!”
张仲的到来,除了帮夕颜的伤口配制伤药外,搭脉的结果,是撞伤了额际,恐是有淤血积压于脑部。
她读过医书,知道撞伤头部后,若内有淤血堆积,通过把脉也很难断症状的轻重。
而她要的,就是如此,因为,听了皇后那四个字后,以及,方才又看到他眸底有丝不该有的情愫后,她不得不有一番计较。
‘杀母立子’,这该是道极少数人方能知道的规矩。
按着字面的意思来理解,该是册立皇子为太子时,把生母处死吧。
看似很血腥残忍,但,不无现实的意义。
轩辕聿对她态度的大变,是否可以看成是与此有关呢?
若有关,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既然,他诞育了皇长子,按照这规矩,她是必须得死的,那么若真如轩辕聿所说,他意在皇长子,自然是无须再多做戏了。
另一种肯,她早产三个月,诞下的又是皇长子,才是这份‘绝情提前’的真正原因。她不会忘记,同时有六名后妃怀孕,现在想来,若是可能是真的,那么,这六名后妃的怀孕,无疑是他护她的一种谋算。
只是,她早产了。
或许正因为周昭仪的自保,使他的谋算,因此落了空,而不得不行这绝情的下下策——让她对他失望,随后,‘绝情’地借着这道规矩,将她‘杀之’,再放出宫。
到那时,即便她知道,他是为了她,一切,却都回不去了。
因为纳兰夕颜‘已死’。至于海儿,哪怕必须按着立长的规矩册立为太子,她相信,他一定会用另一种法子,让她们母子在宫外团聚。
当初,他坚持要有身孕的她回到他身边,无疑是想给她一个最好的诞育子嗣的环境。毕竟,若没有他和张仲,她连千机毒都熬不过,还谈什么诞育子嗣么?
若是以前,那么,除了她付错了情,交错了心之外。还将面对最残酷的现实,她将失去海儿,还得赔上自己的命。
若是后者,这个男子做出这步谋算,又要承受多大的伤痛呢?
她不容许他再骗她一次,旋龙洞的拿出,或许,到现在,他都是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