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这个心思细腻的男子,却做不到像刚才对卫临风那样低吼高叫,张嘴即来,心底是满溢的怜惜与不忍,沉默一阵,方才低声道:“奕安,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我一开始就戏弄你,死皮赖脸跟着你,在鹫峰山上又没保护好你,害你中了盅毒,到了随州卫府,本想与你好好相处,不想初雪却悄悄跟来了……”
“奕安,别说了……”那时自己终日面对这温柔体贴的男子,说丝毫不上心,那是骗人的,可是,一直生生阻止着那一丝情动,当时坚持的理由是那位青梅竹马的初雪表妹,现在想起来,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自己心底始终藏着那么一个人,藏得那么深,占了那么大的位置,以至于要想再添一段身影进去,都是不能。
“好,我不说这个了,浣溪,让我抱你一下,好不好,我想了那么久,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你……”
君浣溪任他轻轻抱着,一动不动,感受着那温暖的身躯一分一分炽热,心中一紧,不由低喃:“奕安,初雪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们会幸福的。”
沈奕安身躯一僵,颓然放手,转过身去,迎向那清冷的山风,一袭白衣随风飘飞,更显瘦削憔悴:“我回家之后,费心尽力,终于令父亲点头,只要我办好这回来京的大事,他便同意退掉我与初雪的婚事……”
“奕安,你……你这个傻子!我怎么值得你如此相对,怎么值得!”看着那仰面闭目之人,愧疚得心头剧痛,低低喊出,“你回弘西去,告诉令尊,就说先前说话不算数,你还是会娶初雪。”
“浣溪——”沈奕安睁开眼眸,蹙眉望她,“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二皇子宇文明泽绝对不是什么明主,你为他做事,只会害了鸣凤山庄,害了你自己。”
“浣溪,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沈奕安勉强扯起一个微笑,轻声道,“你放心,我只是初步与他接触,也许并不会怎样……”
君浣溪点头,抬眼望他,轻声道:“奕安,太晚了,你送我回去吧。”说罢,便是急步走向马车,掀帘欲上。
“浣溪。”着急一声,手臂被他轻轻拉住,气息微促,“再陪我一会,就一会!”
回望过去,那般美好纯粹的面容,激动不舍的神情,带着一丝恍然,一丝期冀,轻轻叹息:“浣溪,与君既相逢,何忍轻离别,我们都为何总是聚少离多。”
君浣溪闻言轻笑:“现在好了,老师很喜欢你,你以后经常来我家吃饭,不是就时时见面了。”
沈奕安点了点头,眼光痴痴,一眨不眨。
君浣溪看着眼前之人,再想起那先前狂奔下车的身影,心底有如同细针刺过的微微痛意,如此优秀的两名男子,却都是要双双被自己辜负……
怎样才能弥补,如何方得偿还,回复到初初相逢的时候,那白衣绝艳,神采飞扬的风情;那青衫俊朗,玉树临风的英姿?
见她怔然不语,沈奕安咬了咬唇,再次叹息:“阿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输给他,我没有遗憾。”
“是么?”君浣溪苦笑一声,低语,“我只是一厢情愿,他心里没我……”
“怎么会?”沈奕安吃了一惊,疑道,“他……亲口说的?”
君浣溪轻轻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我心里清楚,也不需他说出来。”
“浣溪——”沈奕安直直望她,犹豫半晌,方才咬唇道,“干娘寿宴那日,大家喝了很多酒,都喝醉了,我因为照顾初雪,倒是喝得不多,不经意听到,阿略他……”
君浣溪胸口一窒,听得他低声说道:“……他一直喊你的名字。”
楚略,他喊她的名字?
心头的阴郁浓雾一点一点散开,眼里有水汽慢慢升腾起来,渐渐遮住了视线,原来,自己竟是这般容易满足之人。
茫然间,他的声音又传来:“要不,我去问一问他,到底对你是怎样的想法……”
“不必了,奕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