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心思叵测,给子婴的东西必定不是寻常之物——”宇文敬沉吟一阵,朝她上下打量,压低声音道,“丫头,你可是用自己的身子,为他解的毒?”
“陛下!这怎么可能!”
君浣溪脱口而出,随即笑道:“陛下是在怀疑臣的医术,还是怀疑臣的用心?区区媚药,解除的方法极多,汤药、熏香、针灸,都能用上,再加上楚略自身心性坚韧,不若寻常男子意志薄弱,只要他自己不愿意,没人逼得了他。”
“是么,你……真的没有?”
“千真万确,绝无可能。”
宇文敬眯眼看她半晌,默然不语。
君浣溪背心冷汗涔涔,面上却是强自镇定,冷静相对,终于,等来一句。
“好吧,朕累了,你下去吧。子婴的事,待朕与楚略商议过后再说。”
“是,陛下好生歇息,不要多想。”
走出房门,只觉得背后一双利眼,一直投注在自己身上,似乎要将自己的心思看穿。
骗到楚略不难,要想瞒住天子,却是太不容易了。
这样下去,迟早坏事,却该如何是好?
又过几日,楚略在中间大屋进进出出,一直举止如常,平安无事。
君浣溪看在眼睛,高悬的心思渐渐落下。
夜深人静,和衣躺在榻上,正就着油灯的光亮,仔细阅读,门外却是响起砰砰敲击之声。
“浣溪,已经睡下了吗?”
“还没,有事找我?”君浣溪没听清他的回答,查看下自己的装束,又披上一件外袍,这才起身过去开门,“这样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楚略立在门口,直直看她,低沉道:“我睡不着,有事想问问你。”
君浣溪心头咯噔一下,将他引进屋来,对面而坐,不动声色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陆续记起来一些事情,也发现了一些物事,渐渐明了,那晚的事情,绝对不是我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
楚略眸光闪耀,慢慢地说:“浣溪,你说,你为何要骗我?还有,那女子,她到底是谁?”
卷三 水月镜花 第十八章 越描越黑
一声过后,君浣溪睁大了眼,随即哈哈大笑。
“哎,楚略,我可真佩服你的想象力——”说话间,便是伸手去探他的腕脉,“你气色不太好,应该是心火过盛,郁结难解,我先给你看看,再煎几味去除秋燥的药草服下……”
楚略面不改色,轻轻挡开,沉声道:“浣溪,你不必再骗我了,事实上,当晚的事情,我是有印象的,我可以认定,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做梦,那床单上的血渍,也绝对不是我的!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跟谁……我占了谁的清白?”
他,为何如此笃定,到底记起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
他不予明说,自己一无所知,却又怎么解释?
君浣溪心中骇然,出了一身冷汗,直觉应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多半是患上了臆想症,还是我给你扎一针,帮你恢复清醒罢。”
“我很清醒,我记得她的模样和声音,不是梦,绝对不是!”
模样……声音……
闻听此言,不觉一怔。
当时自己用纱布蒙住了他的眼,也在过程中咬牙坚持,努力不发出声音来,这所谓模样声音,却是从何说起,而当晚,宇文子婴气走,房中除了自己之外,却再无第二名女子。
楚略这话,定是诈敌。
想通了这一点,心头一宽,正要说话,却见那男子手伸到一边,取过一样叠成四四方方的物事来,小心展开,其上点点红梅,耀眼夺目。
“这是什么……”
君浣溪好奇一问,待得看清花样颜色,心底一突,顿时失了声音。
老天,是自己榻上的床单,沾染上了落红,被自己收入了柜中,还没想好如何处理——他竟然悄悄取走,带在身边,如今亮出来,又是要做什么!
“这个,没征得你的同意,我取走了,和我滴落在榻壁你没有擦净的血渍细细比较,却是大不相同——”楚略抚着那上面的嫣红,低低又道,“我当晚被下药之后,心火难耐,口鼻中流出的血腥气甚重;而再闻这上面的血渍,却是隐隐带着清香,这决不会是我的,而应该是……处子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