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自然是有所求的,寻求之物,却是世间最为珍贵,最不易得——
那便是,自己所爱之凡那一颗诚挚无伪,倾情相侍的真心。
“你呀,朕到底说你什么好呢,是聪明过头,还是愚不可及?”
宁文敬叹息一声,留下那一脸沉思的少年,撑起身子,慢慢驻回中间大屋去了。
君浣溪立在原地,半晌,方才看到那矫健的身影端了一盆衣物从屋后过来,卷起衣袖,在院子里熟练牵起绳索,动手晾晒。
每次看他屋前屋后忙碌不停,明知他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心底却总是升起莫名的幸福感,就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为自己所做一般。
看着那沐浴在阳光中的英挺身姿,心中一暖,即是举步回屋。
走出几步,忽觉不对,复又回头望去。
咦,他正在晾晒衣物,好声眼熟,可是,又有些不同。
一步一步过去,越看越是心颤,一把扯住那步幅一角,故作镇定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中间那一块,到哪里去了?”
自己没有看错,这不是他物,正是自己房中那张颜色苏丹的床单,中间被整齐教材出四方一块,已经用别的布料给细细缝好,焕然一新,
令自己震惊的,不是他剪裁缝补的技艺,而是他如此举动的用心!
楚略,他到底想做什么?
心底有些微微的怒气,枪手中的一角握的死紧,正要宣泄而出,却见他停下动作,面色怔然, 低声说:“我能做什么?已经寻之不得,不过是留个念想而已,与人无关。”
“你!”君浣溪一时气急,沉声道:“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楚略轻轻抬眼,朝她淡然一督,随即摇头:“我不怪你,我只是恨我自己但是神智全无,做下错事——”
说到这里,却是轻叹出声:“我连她的模样都没能看清,声音也没记住,虚无缥缈,恍若一梦,仅是靠着一方布巾以作缅怀,实在惭愧。”
该死,这个鲁男子,还有除夜情结是不是?
留下那东西,却是后患无穷!
君浣溪听得又羞又气,恨然道:“都跟你说了,那女子出生山野,长相丑陋,自私自利,无一可取,你这傻子,还心心念想着她做什么? 赶紧把那布巾烧掉,不要再犯傻了!”
“住口!”楚略冷冷看她,硬声道,“浣溪,我当你是朋友,是兄弟,也请你尊重我的意愿,不能随意诋毁别人,尤其,是她。”
“楚略,你,你真是……无法理喻,不可救药!”
君浣溪撑住已经快要气晕过去的身子,衣袖一拂,扭头就走,心底却是五味陈杂,乱作一团。
自己竟然跟那莫须有的女子幻象在生气,在吃味,何尝又不是傻的可以!
寻之,不得。
好一个寻之不得!
行到屋檐下,正要推门进屋,忽然听得背后咦了一声,接着一道身影旋风一般奔来,抓住她的手臂便朝门里一推。
“楚略,我不——”眼前仿佛有血光闪过,心头一紧,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要不你带着陛下和太子骑马先走,我留下来……”
“废话少说,叫你进去就进去!”
“我不进去,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他不会知道,自己在此居住的这段日子,白天给两人诊治,夜晚却是挑灯夜读,那东夷秘籍上的大部分催眠异术,除了最后一章永逝尚缺火候,未能尽数明晰,其他的都学了个七七八八,最近几日,已有小成。
如今的君浣溪,已不再是那个面对危机,只能揪下柔弱少女伤痛逃离之人,即便是手无寸铁,却也能使人思绪混乱,自乱阵脚。
拉扯之际,院外蹄声已是密如织雨,急急驰来,定睛一看,那为首之人,铁骑盔甲,玄然生光 ,面目很是熟悉。
“不是敌人——”楚略反应过来,面露惊喜道,“是自己人!”
“是他……”
君浣溪低喃一声,忽然欢叫道:“好个沈奕安,不辱使命,功高无量!”
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三 水月镜花 第二十章 顾全大局
这风尘仆仆的青年将领,不是别人,真是当日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的北军统帅,当今天子的宠臣爱将,执金吾徐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