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浣溪听得一怔,愕然看他,“离开?封邑有我的医馆家人,为何要离开?这倒是不曾想过,你问这做什么?”
沈奕安喜色暗藏,随即笑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两人随意闲聊,一问一答,那身边的黄芩却是抱着个药箱,闷不做声,只偶尔掀帘看一下后面一路跟随的墨色宝马,似在暗自懊恼什么。
又行一阵,老郑放慢车速,回身来报,说是翻过前方山头,便是出了随州,到得下一座郡县了。
君浣溪听得点头,转向身旁之人:“奕安,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就回去吧。”
沈奕安闻言大急,按住她的手道:“浣溪,时辰还早,让我再陪你坐一会。”
君浣溪看了那边已经双眼冒火的黄芩一眼,轻轻抽出手来,淡然笑道,“天晚了,尚有佳人等候,你别误了身上责任......”
“我......”沈奕安气息一促,低叹道:“不甘心......不知足......”
与君既相逢,何忍轻离别?!
“偷得浮生半日闲,已是难得,你还想怎样?回去吧,若是有缘,日后自会再见。”那有缘的前提条件,便是他一身自由,无牵无拌,而自己,也是弄清思绪,明了心意,能够彻底放下对前世的回归之念,否则,就只能如此擦肩,一笑而过。
骑马而来的,并不一定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个王子......
“浣溪,我......”沈奕安久久凝望,看到那眼眸之中的坚持,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收了回去,终究不再说出,只低沉答应,“好,我走,但是你一定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
君浣溪心头一颤,只低低应道:“好,我答应你。”
沈奕安再看她一眼,起身便走,到得车门帘处,忽然回眸笑道:“好人,下回相见,可否让我再搭个便车?”
语毕,并不等她回答,那白色人影便如一只大鸟,瞬间飞离车厢,空中一起一落,重新坐回那墨色宝马之上,只一双秀丽眼眸直直望过来,一眨不眨,凝然成痴。
君浣溪一怔之下,方才反应过来,这一句,却是当初他佯装文弱,拦路搭车的搭讪之辞,一时间,心中酸涩而又绵软,衣袖微微抬起,几乎就要开口将他唤回。
手举到半空,便是悬住不动,她为什么留他,又凭什么留他......
在前世的时候,自己也曾如许多女孩子一般,幻想过自己心目中的王子形象,思来想去,总是难以落到实处,也想着恐怕只有在岁月中真实遇见,那个最是让自己心仪之人,才能完全勾勒出他的面目性情来。
而今,亦是如此,对他,微有情生心动之意,却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不该是如此这般,基于这种种原因,宁愿放手,也不想轻易靠近,自己这该死的的冷静性情,真不知是福是祸......
沈奕安,若自己真是爱他,必然爱得浅薄无力,否则怎会如此一意逃离,而不去争取?!
车前,老郑吆喝出声,马车继续前行,将一切尽抛脑后,渐行渐远。
“先生,你没事吧?”黄芩放下车帘,转头望向她迷惑不展的眉眼,担忧道。
“放心,我没事。”君浣溪抚一下额头,不觉轻笑一声,自喃道,“我真是像一只鸵鸟......”
“什么?”黄芩没听清楚,低声询问,“先生你在我么?”
君浣溪摆一下手,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车尾布帘处,那里,微风来袭,却是不能完全吹开帘子,外面的景致,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黄芩随她眼光过去,会得意来,过去挑开车帘,远远一望,如实汇报:“被树林挡住了,完全看不见了......”
君浣溪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也罢,眼既不见,心便不会烦了。
到了前方城镇,寻了一处上好客栈,用了完善,又逗留一夜,次日再整装出发,一切都好,只结账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自己从来就不是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之人,对于经济收入一向没什么概念,此次出门,一如在家里一般,所有钱财都是装入钱袋,交由谨慎心细的黄芩妥善保管,这一举措,本来一直都是平安无恙,不想那日他摔下山去的时候,不慎被崖间横生的树枝划破衣衫,还连同那装有散钱碎银的钱袋都一齐勾了去,继而不知所踪。
到了卫府之后,吃住无忧,便是将此事彻底忘却,只临走之时,秦管家送来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了数锭大大的银元宝,说是路上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