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我们府里呢?”
“府里没事,定山军虽然有一小股在城中作乱,不过只是在城东,内城没有什么。”李固说:“其实父皇对王家……嗯,早有提防,只是没料到太后与王滨下手奇快,定山军又是奇兵突至,你放心,现在没有事了。”
阿福怔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总觉得,挺恍惚的,老怕这是个梦。”
“没事。”李固轻轻搂住她,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阿福靠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语无伦次:“我不是害怕……不,其实是害怕。我怕和你天人两隔,再也不能见到。当时在德福宫里,我一点儿不怕,我觉得,咱们要是一块儿死了,那也没什么,那样也挺好。可是后来再想,我就后悔了。我情愿你向太后屈服,我情愿我被关起来,被杖责……只要你没受伤,你不要死……”
李固的唇贴在她的耳边:“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阿福微微抬起头,李固说:“我事后也后悔了。当时面对太后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多想,可是后来心里那样难过。我不后悔自己会死,我虽然没有大出息,可我决不会向乱臣贼子低头屈从。但是我一个要气节风骨坚持,那都没事。可我还有一个你。因为我而让你跟着受苦受罪,却只是为了成全我自己……”
“胡说。”
阿福的手指轻轻搁在他的唇边:“什么叫成全你自己?你不肯听太后的,另娶她家的女儿,我很高兴的。”
李固不再说话,只是握着阿福伸到唇边来的那只手,轻轻的,一根根吻过她的指尖指腥。
日头渐渐移了方向,照在两个人身上,那样浅浅的金色,照的人身上发暖,心中发烫。
第52章 心愿得偿(一)
也许人生之所以要有苦难,是提醒人们去珍惜幸福。
倘若没有这一场变故,阿福觉得,自己不会象现在这样懂得平安二字的宝贵。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在一起。
阿福在能照到阳光的窗子底下睡了一觉,太阳渐渐西沉,风也凉了起来。
李固问她,想要做什么?阿福点头说,想回去。
回家去。
这座宫廷华丽而冰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隐约的冷漠的血腥气,让人坐立难安。
李固握着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们回去。我去和父皇说一声,我们这就走。反正这里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府里头,他们也一定极担心。”
阿福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紫玫与海芳也回来了,那天德福宫生变之后她们两个也被拘起来,关在空屋子里,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憔悴的厉害,紫玫的脸庞本是圆圆的,现在那种圆润不见了,一下子显的苍老了许多。海芳倒还好,但眼睛深深陷了下去。一见阿福,两个人都无声的哭了起来。
“别哭……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紫玫先收住泪:“是。淑人说的对。”
海芳说:“我服侍淑人梳头更衣吧。”
阿福点点头。
太平殿里空荡荡的,紫玫出去一会儿,搬了一套妆奁进来,海芳替她把头发一一梳顺。
阿福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好象过去那些天并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心中隐秘的伤痛,却隽刻在那里,抹之不去。
那盒子里有不少珠宝首饰,阿福也不知道紫玫是从哪儿拿来的,盒盖打开之后,阿福看着摆的整齐的一层簪环,伸手轻轻拿起一枝玉簪。这簪子玉质极好,有一种剔透的水光。紫玫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说:“这个不知道是谁搁在前头的,或许是刘润拿来给淑人用的吧。”
“是么?”
刘润又是从哪儿拿来的呢?
海芳顺口说:“淑人这些天受了不少委屈……头发得用些油才好,不然显的枯了。”
“枯了吗?”
阿福自己摸了一下,并没有感觉。
“并没多严重,大概是吃睡都不好,又不能常洗的关系。”
“嗯。”
发髻梳好,阿福从袖里掏出那颗珠子来。她的衣裳里外都换过,这个是她又从衣上拆下来的。珠子在手掌心轻轻的颤动,阿福提着裙子站起来,紫玫替她系上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