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嗯!”阿福哽咽着答应,紧紧抓着他,似乎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消失一样。眼泪象决了堤的水一样向外汹涌流淌,阿福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也许——也许这是因为她太幸福了。草长莺飞,花朵在太阳下散发着强烈的香气。头顶明晃晃的阳光晃的她眼睛发疼。
“别哭,不要哭……”
李固松开她,手指有点笨拙的,温柔的抚摩她的脸颊,她的泪水沾在他的指尖上。
李固黑了,也瘦了。
看起来,更结实了。
以前的那种俊秀是阳春白雪,现在是历风霜后的柏木。
李固的手向下,轻轻搭在她的肚子上,俯下身去柔声说:“孩子,爹爹回来了。”
阿福的眼泪还没干,又哧的一声笑出来。
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真的听懂还是巧合,一脚就踢了上来。
越是临产,孩子动的其实越不如从前多,阿福是知道的,孩子的确不如以前动的多。这一下踢的可……真是时候啊。
李固欢喜无限,脸都贴了上去,又喊几声,可那位不知道是少爷还是小姐的却懒得再动了。
“就在这几天了吧?”
“嗯。”
李固揽着她:“别怕,别害怕,我陪着你。”
“我不怕。”阿福说。
这是真话。
他在,她的惧怕就飞了。
第67章 新生(一)
还不是开饭的时候,可杨夫人一听说李固一早起来就往回赶,也没顾上吃东西,忙着让人张罗了一大桌子。
现在山庄和李固走时可不一样了,那会儿吃的用的都短少,现在却丰富之极,行宫有什么,这边一定也有大大一份。
想来也是,南方仍旧安定,各种进贡按照原来的数量品质贡来。可是现在消受贡品的人却——原来多么庞大的皇亲贵族群体,现在只剩了寥寥几个,往常贡品远路而来较为金贵,僧多粥少,常为你宫里多了几个果我宫里少了几尺布而争执。
现在却是粥没少,僧少了……
李固回来她当然高兴,可是,恐怕他还是要走的。就象上次,总共两个人没说多久的话,第二天天没亮他就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固往嘴里塞了个半个蛋饼,有点含糊的说:“回去?不回去了。”
阿福的勺子一下子落到了盘子边上,当的一声响。
“真的?”
“是啊。事情我都交待给旁人了,京城那时只是太乱,需要人坐定镇住场面。我好歹是王爷,那时候谁也没有我镇得住了。”李固吃的半饱了开起玩笑来:“谁有什么不服,要折腾的,别人压不住我就能压住,他要不服我,我就说要不你到父皇面前去告我一状?那人就极识相了。”
阿福笑了。
李固说的当然不是实话。
要是他只坐在那儿不做事,何至于弄的现在这样,瘦了,黑了。瘦了可以说是吃不好,可是黑了——这可不是坐在屋子里就能变黑的啊。
阿福不去拆穿他。
有的男人做一点事喜欢吹出十成功劳来,有的做了许多事却只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
阿福笑眯眯的端起一碗肉汤,舀了一大勺喂给李固。
李固也笑眯眯的喝了。
两个人都在享受这久别的重逢。
阿福腰有些酸,李固把汤碗接过去自己喝,她朝后靠在椅子上。
可能是今天情绪起伏太大了。
肚子有点发紧,好象,嗯,阿福也不确定肚子是疼没疼。
她喝了口茶,想站起来时,肚子的确传来隐约的疼痛。
阿福的紧张情绪持续了好些天,但是真的事到临头,她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
人们总是这样,在事情没发生前担忧。
因为对未知的恐惧。
但当未知在发生的时候,勇气比恐惧更强烈。
阿福安静的坐在那儿,等李固喝完了肉汤,漱口喝茶,和她说王府里的石榴花也开了,今年大概能结更多石榴。
阿福点点头,然后轻声说:“我……要生了。”
李固一时没有明白。
阿福又重复了一次:“让他们预备……我要生了。”
疼痛依旧不剧烈,直到天黑时,阿福在准备好的产室甚至盖上被子想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