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是不该说的。
阿福知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来了。
也许,是不想骗他。
也可能,是不想伤害他。
固皇子的手,慢慢的松开。
“原来……你是不愿意的。”
阿福仔细的端详他。固皇子脸上的红晕慢慢淡了,褪尽了,变的纸一样白。
阿福觉得胸口,莫名的难受。
不想伤害他的。
可是,还是伤害了。
外面的雨声紧了起来,阿福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脖子上象系了根绳子,让她喘气,也似乎很艰难。
“你……先去吧,我要好好想一想。”固皇子头力向窗子,阿福只能看见他的头发,背影。
他的头发很好,乌黑整齐,头上系着一顶青玉冠,身上穿的袍服刺绣极精致。不是平时常穿的常服。
他……是让人认真的帮他梳头更衣过,在这里等她的吗?
阿福站了起来,慢慢的转过身。
固皇子轻声说:“等一等。”
阿福回过头。
他从袖子里摸出样用锦帕包着的东西:“想送给你的……差些忘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阿福摇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低声说:“我,不能收。”
“拿着吧。”
固皇子的手递出来,不收回去。
阿福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打开锦帕包,里面是柄玳瑁象牙梳子。
“这个……是我母后留下的。”
“我想送给你。”
停了一刻,阿福又听到他说:“这件事情,我会和太后,还有杨夫人说,是我不喜欢你……不会勉强你的,不用担心。”
阿福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些。
手里这柄梳子,沉甸甸的。阿福觉得,这柄梳子,重的让她握不住。
“你去吧。”
第19章 梳子 下
阿福低着头朝外走,被大雨一浇,才想起自己没撑伞。回头看,那伞就在门廊沿下放着。
她折回去拿伞,就这么几步路,头发肩膀都已经被雨淋湿,裙幅拖着,沉的很。
可是有只手比她先一步,将伞拿了起来。
“刘润?”
刘润握着伞柄,看着阿福,脸上全是不赞同的神情。
阿福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屋里说的话被他听到了,还是因为自己懵懂莽撞的淋雨,他才有这样的神情,伸手去接那把伞。
刘润没把伞给她,反而把她伸过去的手用力握住,大步扯着她又进了殿内。
“殿下恕罪,小人有句话不吐不快。”
固皇子站在帷幕后,阿福只能看到他袍角背影。
“什么话?”固皇子低声问。
“殿下若是真的喜欢阿福,请今天就纳她。若是殿下向太后禀告此事不成,阿福一定性命难保。”
阿福不知道是怕是冷,瑟瑟发抖。
刘润说的,她没有想到。
固皇子忽然转过身来,绕过帷幕。
阿福呆呆的看着他。
固皇子神情从容平静,但是脸上一点闪亮的水迹,却是没来及拭净的泪痕。
“你说什么?”
刘润跪了下来:“殿下,刚才小人守在殿外,听到了殿下与阿福的言语。殿下睿智,一定明白阿福走不得。”
“不会的……”阿福声音发抖,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她觉得这话自己肯定也不会相信。
如果她嫁不成固皇子,就会死吗?
太后和杨夫人不会放过她吗?
固皇子的目光没有焦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润低声说:“殿下一定听说过当年的荷夫人吧?就算是荷夫人犯了忌讳,也不免被赐身死,更何况阿福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固皇子忽然抬起手:“不用说了。”
阿福怔怔的看着刘润,又看看固皇子。
荷妃是谁?刘润又怎么知道,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阿福觉得……此刻的刘润,和以前大不一样。他以前的沉默安静就合四个字“韬光养晦”,今天怎么会做出这样强出头的事来?
“阿福是傻子,殿下却是明白人。”刘润好象要把平时攒的话都说完一样,一开了口就滔滔不绝:“阿福不是不喜欢殿下,她也只是从小见了作妾人的苦,心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