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珊接到柳氏的信,说是要再需几天才好,心中很是不高兴,柳氏不在,她便觉得没主心骨一般,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程心珊不免在心中自嘲,可不是没断奶的,怎么不能离了娘?她左右想,这忒的不行,得找点儿事情做。
不过若是想要忙起来,也并不是全然无所事事,第一桩便是照看程流珀小弟,程家一堆熊孩子,她弟弟刚回来,可别又给哪个欺负了。程心珊带了枣儿去弟弟的小院,进门就见着程实又蹲在大门口数蚂蚁,见着她们,连忙站起来请安,因蹲得久,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程心珊身上,还是枣儿眼急手快,从旁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了这悲剧。
枣儿狠掐了程实一把,才放下扶着他的手,训道:“你这小厮毛毛躁躁,若是让姑娘摔着了,可是有你好看。”
程实被掐得疼,眼里含了泪水,红了脸,怯懦道:“都是小子毛手毛脚,姑娘莫生气,枣儿姐姐不如再打奴才一顿出气?”
程心珊懒得理他,越过他直接往程流珀书房去。她进屋时,程流珀正坐在凳子上写大字,见她进来了,抬起头唤了声“姐姐”,又继续练字。
程心珊拿起他写的字一个个瞧了,连连点头,写的真好看,不过她嘴里说道:“写的马马虎虎,好歹没偷懒。”
程流珀鄙视瞧了程心珊一眼,将她手里的纸都抢下来,小心好生叠放在一旁,嘴里嘟囔道:“别弄乱我的东西,爹回来要看。”
程心珊气道:“你个没大没小的小子,怎么对你姐姐呢?夸你还不高兴,小心我揍你一顿。”
程流珀嘟着嘴说道:“我才不要你夸,你写的还不如我。”
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夸他字写的好,以前不是这样的,程心珊盯了程流珀,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奇怪道:“吃错药了?对我这么不耐烦,我哪里得罪你了?”
程流珀低着头不说话,奋力写着字,都快把纸写透了,程心珊知道他别扭,连忙哄到:“姐姐比你笨,你不指点,我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你便是生闷气到死,我还是不知道。”
“你给娘寄信,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只给娘写了二封信,你都写了十封,娘回来的信,你也不给我看。”说着,滚大的泪水落在纸上,将字都晕湿了。
程心珊连忙将他搂在怀里,这小子想娘了,在跟她发脾气呢。正好程心珊也挺想的,提议道:“不如我们两个坐船去武昌?”
程流珀抽抽噎噎说道:“可是我要读书,若是我逃课,爹娘肯定会生气。”
“那怎么办,旬休还要好多天呢。”看程流珀眼泪越流越多,程心珊感觉十分头大,又提议,“不如你现在写封信吧,我把娘写的信给你拿过来,明日就让人送去。”
程流珀眼泪总算止住了,只是仍瞪着程心珊,“你不准走,有些字我……不会写。”
“好吧,好吧,我执笔,你说,总行了吧?至亲至爱的娘亲,我是你的宝贝儿子程流珀,我想你想到眼泪鼻涕流直流……”程心珊拿起笔,坏心眼地写道,气得程流珀追了她打。
不止他们两个,在苍凉的沙漠里,程心玥也在想柳氏。边疆里没有华服锦食,漫天的黄沙让肌肤干燥又粗糙,骄阳晒黑了她赛雪的肌肤,可是程心玥心底却十分快活。她在这里自由自在,不必拘在后宅里绣花,天气好又无战事的时候,贺时觞会带她骑马射箭。天气差的时候,他们在室内下棋看书,日子格外的逍遥。贺时觞是个好男人,对她宠溺又纵容,程心玥觉得心中敞亮。她喜欢高高的蓝天白云,喜欢大街上不拘束的少女,喜欢骑马射箭,也喜欢贺时觞。若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她有些想家。她想程长清对她的纵容,想弟弟妹妹对她的关爱,最想的,还是柳氏。
“在想什么?”贺时觞看程心珊在发呆,问道。
程心玥露出个笑容,“在想我娘。”
贺时觞有些心疼地说道:“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去祭拜一下吧。”
程心玥摇了摇头,“不是生我的,是柳氏。”
贺时觞笑道:“是我弄错了。这倒好办些,总有见面的时候。”
程心玥说道:“我不敢见她。在齐州的时候我爹纳妾,而那个妾是我引进门的,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而我弟妹两人给我爹制造了很多麻烦。她真心待我,可是我却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