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这么呢,占你娘的便宜。”柳氏哭笑不得。不过,她心中却是放心了许多,自程心珊要出嫁后一直绷紧的弦也松了,这孩子心思剔透,富贵能享,安贫也能乐道,实在是不用担心的。
程心珊让柳氏放了心,柳氏到底有些不放心,但是程心珊写了两封信之后,柳氏便彻底放下心了。她对程长清抱怨地说道:“珊儿真是玩野了,跟了女婿两个去钓鱼,去农家赏荷,到处为亲家寻访美酒,两个大人了,还淘气到去树上掏鸟窝。若是回来了,我得好好训训她,嬷嬷教的规矩都去哪了,可比乡野里的村妇都粗俗了。”
程长清自然对柳氏这样抱怨的话不放在心上,他笑道:“好东西在民间,她们两个寻的酒我喝了,十分有劲头,比我以往喝的都够味。还有按她们方子做的荷叶饭,也香甜的很。”
“是还不错,珀儿硬是多吃了一碗饭。只是她们玩得疯,女婿的学业如何?若是明年不中,又要个三年,总不能一直呆在乡下,若不然真成了野丫头。”
程长清笑道:“怕是玩不多久,值舟是个有成算的,他怕是马上要上京,趁着在走前多陪陪珊儿。”
程长清是过来人,他所言自然不差,王值舟在荷塘的堤坝上,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跟程心珊道明心思,想着索性不说了,又怕他现在不说清楚,等到他收拾东西要走再说,只怕珊儿更生气。
“快过来啊,你站那里不动做什么?”程心珊在前面对王值舟招手。她算一直是城里人,还不知道乡下这样有趣,蝉鸣鸟叫,水环水绕,要丰收的庄稼,压弯的果树,耕田的牛以及放牛的野娃,到处寻食的鸡鸭,景色宜人,生动有趣。他们到处寻乐子,拿了□□调龙虾,划了小船去池塘中央摘莲蓬,到深山的猎户家买野物,甚至拿了篮子去山上采蘑菇。虽然天气热,可是程心珊很快活,也顾不得被晒黑了,兴冲冲招着王值舟往前走,“走了这许久的路,口干舌燥的,正好前面有块瓜田,不如我们去买了瓜吃吃?”
程心珊在前面大呼小叫,王值舟不忍直视,原是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呢,嫁给我后立刻成了野村姑,算了,等晚上回去再说。他快步跟上,“等我片刻。”
“老伯,你这瓜怎么买?”程心珊问西瓜地里守着的老农。
程心珊不戴荆钗,但是衣服的料子明显是精贵的,后面又跟了人伺候着,定是有钱人家的夫人,老汉立刻精明地说道:“老汉的瓜又大又甜,还不贵,仅一文钱一斤。不知夫人要几个?”
“才一文钱一斤?那便要十个,待会儿回去招呼大家吃瓜,管饱。”
王值舟虽然也是少爷,但是他好歹是跟了程流璟等出去游学,又在乡间住了许多年的,知道这老汉的价定是高了的,果然回答看小厮,一脸要说不敢说的便秘脸,他示意了个眼神,让小厮将话吞进去,就是枣儿也被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不过一两半两银子的事,别让珊儿不尽兴。是以,由于王值舟纵容着,程心珊一口气跟老农以别人好几倍的价钱买了十个瓜,而且兴致勃勃要自己去挑。
“你去,你去。”王值舟道。
于是程心珊像模像样地拿了手去拍瓜皮,还挺声响,千挑万选了十来斤的大瓜,要老农当场了剖了,那老农却不愿意,道:“若是开了瓜,便不新鲜了,夫人若是渴了,不如吃块老汉刚开的瓜,不收您的钱。”他怕这大家夫人挑了个没熟的,要跟他换你呢。
程心珊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若是剖了,不好拿,吃块别的,看这瓜田的瓜如何,她拿了块红艳艳的西瓜尝了,甜丝丝的,竖起大拇指给王值舟看,示意王值舟也尝尝。
王值舟没心思尝,这老汉浑身冒着“宰到肥羊”的喜悦,就这傻妞还竖大拇指呢。他看程心珊兴致勃勃挑了十个瓜,爽快付了银子,然后大手一挥,道:“打道回府。”
小厮在后面快哭了,我的少爷少奶奶啊,他们就四个人,这十个十来斤的瓜,可如何运回家?
程心珊到这里才知道她犯了错,于是主动提留了一个,只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如何能提得动十多斤的东西,便是王值舟也只能勉强端一个,枣儿手里还拿着一大丛莲蓬,小厮累死也不行的。王值舟这下子更糟心了,他光觉得程心珊被宰了钱,却不知还有这么个大难题,真是近墨者黑,脑袋不好使了,只是这话他不敢说,若不然可是要被吼的。